魏枳转身就来到了林憬的床上,随意地躺着,然后拿起林憬积攒的话本和玩具开始玩。
林憬只能跪在原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委屈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归魏枳所有。
沙泾州可没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魏枳看话本看得入神,在连看八九本之后,觉得很是困倦,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睡,就从午后一直睡到晚饭的时候。
魏渊明留在雪中雒房中,不知用了多少口舌,这才劝动了雪中雒,让她勉强能够重新接受林憬和魏枳的婚约。
可是,等他们两个说完,想起到了晚饭时间,要去叫他们两个用膳的时候,前去传话的宫婢才发现,林憬已经抱着枕头在房间里跪了三个时辰了。
“阿家,你怎么跪在这里?在这儿跪多久了?快起来。”
林憬从小受尽疼爱,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别说是他自己难受,就算骤然来到这里的宫婢见了都吓了一跳。
她们连忙把林憬从地上抱了起来,魏枳被她们说话的声音吵醒,茫然地坐起来,看着眼前复杂的人群,她们有的在哄林憬,有得甚至还跑过来质问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林憬。
其实,也难怪她们更喜欢林憬,除了她们从小就陪在林憬身边之外,更因为林憬特别乖,身为被服侍的对象,却跟她们相处很好,平时让他帮忙做个针线和脂粉,帮忙掩盖过错或者求情他都乐意帮忙。
而魏枳就不得了了,从来了凤魂殿,这里的宫婢全都被他折腾了个遍,也就林憬受得了他。
“大殿下,你睡阿家的床也就算了,叫他在这里跪着干什么?回头我们准得把这事告诉陛下和雪后,看他们怎么惩治你这个小坏蛋。”
魏枳一开始还没明白她们什么意思,直到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才完全反应过来。
他很想阻拦这一切,但那些宫婢显然不肯听他的狡辩,说着就要离开广阳殿往主殿的方向去。
魏枳眉头一皱,正不知道应该如何挽救一下局势,一旁的林憬却忍着眼泪,拉着她们,小声说道:“各位姐姐,别去了,刚刚是殿下跟我开玩笑的,你们误会了。”
“求求你们,别跟母后说了,要是惹得母后恼了,又要骂人的。”
林憬诉求稍微缓和了局势,雪中雒一发起火来,难免殃及无辜,她们也都领教过。
如今被林憬一提醒,也纷纷反应过来。
“不过,阿家,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这次我们就信你的,要是再叫我们看见下次,我们可就不依了。”
“嗯……”
“陛下和雪后正在主殿等你们,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记得过去用膳。”
林憬点点头,这才将众人打发走。
她们前脚一走,林憬就难忍双膝的疼痛,立刻跌倒在地,疼得直掉眼泪。
魏枳连忙关上门,在确定她们都走了之后,他半生气半后怕地跑到林憬面前质问道:
“你怎么这么蠢?我叫你跪着你就真跪着?”
“……”
林憬想了想,诚恳地说道:“可是……殿下是我的主人,身为金盏奴,我不能拒绝殿下的命令的。”
魏枳来到他的身边,盘腿坐在林憬身边,挽起林憬的裤脚,发现他的双膝已跪得通红,双腿也很是麻木,动都不敢动。
魏枳主动帮他按揉膝盖,问他:“今天还能走路吗?”
林憬摇摇头。
“那我一会儿想个办法,说不去那边用膳了。”
“嗯。”
林憬乖乖点点头,其实,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合见人。
最后,两人如愿在房中用膳。
魏枳把林憬抱回床上,让他卧在软被上,继续帮他揉腿。
林憬虽然很委屈魏枳惩罚自己,但他性格太软弱了,被人随便一哄就能很乖。
在心里的委屈渐渐消弭之后,他甚至小声说道:“殿下,不用揉了,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魏枳听他这么说,轻轻冷笑了一下,说道:“我管你难受不难受?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发现我欺负你而已,不然,他们肯定要找我算账的。”
“……”
“不过,你刚才表现挺好的,我现在没那么讨厌你了。”
林憬听到这个回答,心情既无奈又安慰。
他把那些宫婢劝走,是怕把事情闹大,弄得人人脸上不好看。
等过了今晚,他就打算去找雪后,找个借口,央求她把自己留在主殿住,不要再跟这个坏脾气地魏枳住在一起了。
“谢谢殿下不讨厌我了。”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你以后要继续听我的话,下次那个女人再离间我们,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你怎么回答?”
林憬一时无语,眨眨眼睛。
魏枳见他又犹豫,狠狠捏他的脚心,逼他回答:“说话!”
“嗯!我说……我说……我,我愿意跟你走。”
林憬又疼又痒,一句不同意的话都不敢说,他只盼赶紧度过今晚,离开魏枳身边。
“口说无凭!”
又来。
林憬被他捉弄得很疲惫,只好主动说道:“这次我可以装狗叫。”
“装狗叫不行!你上次装狗叫了,也没遵守诺言。”
林憬担忧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魏枳看了看他,想了想,却没想出太好的办法来。
“要不,等你能下地了,就去给他们两个说,说你不要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就要跟我走。”
林憬小脸一白,小声说道:“我可以这么说……但咱们不能真走。”
“我……我不想去沙泾州。”
“为什么不去沙泾州?”
“那天,我问过母后了,她说,沙泾州不是好地方,像我这样的金盏奴去了那里,是会被活活折磨死的。”
“……”
“殿下,我可以对你好,但前提是我得能好好活下来。”
“要是跟着你回了沙泾州,那我可能根本活不了几年。”
“在梁秋国,很多金盏奴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因为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会受到很多虐待,最后,他们要么会被主人活活折磨死,要么就是死于多胎,死于难产。”
“所以,我只想在父皇和母后还能照顾我的时候,让他们帮我找个好一点的主人。”
魏枳听到这儿,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不好?还想让他们再给你找个新主人?”
“……”
林憬看他有些生气,但还是小心地点了点头。
魏枳很不满意:“我哪儿不好?我说了!你只要完全听我的话,我就会对你好的!”
林憬小心地看了看他,目光中流露着浓浓的质疑。
魏枳很生气,他冲过来捏住林憬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我告诉你,你只能当我的金盏奴,不许想着认别人当主人。”
林憬被他捏得很疼,只好连忙点头道:“好,好!我听话!我会听话的。”
“你把上衣脱了。”
“啊?什么?”
林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可魏枳显得很是焦躁:“快点!”
林憬来不及自己解开衣领,魏枳已经抢先一步,撕开了他的领口,使用修为,在林憬的左肩上深深刻下一朵六叶橙花。
林憬想要挣扎,但是却不是魏枳的对手,魏枳很快就把他的左肩弄得鲜血淋漓,到这儿,林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要给自己打上独属于他的奴印。
在大陆上,金盏奴跟畜生没什么区别,很多金盏奴的所有者都会故意给金盏奴的身体上刻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只要被打上某人的标记,那么就意味着这个金盏奴已经有了主人,不允许随意转卖或者奸污,除非主人许可。
这种看似具有占有欲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有主人的金盏奴被骚扰,但在另一种意义上,这些被打上烙印的金盏奴一但被主人丢弃,就会遭到更为残酷的对待。
毕竟,一个已经被他人使用过的金盏奴注定得不到下一个主人的善待,许多金盏奴在一生之中会被转卖很多次,身上会被刻满不同主人的烙印。
但好在,被这么多主人折磨过的金盏奴一般都很短命。
短命。
这种对正常人而言可怕的下场,对很多金盏奴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魏枳的行为带给了林憬极大的刺激,林憬手足无措,他就这么被不明不白地标记了。
他没那么喜欢魏枳,甚至可以说得上害怕魏枳,一门心思想要逃离魏枳,但现在,这个奴印却认证了他只能属于魏枳自己。
不同于林憬的崩溃,魏枳看起来满意极了。
他甚至还很坏心眼地戳了戳林憬还在流血左肩,说道:“看来我的画功不错嘛,这个橙花很漂亮……”
林憬又疼又羞,他捂住血淋淋的左肩,下一秒,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