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娴念得磕磕绊绊,“第一势,并步点剑;第二势,独立反刺;第三势,仆步横扫…
贺妍突然顿住脚步,拧着眉头问:“不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娴指着信上的字:“没错啊,这些字我都认得,绝不会出错。”
贺妍气得跺脚,大喊:“秦大哥特意留给我的书信,怎么会写这些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两人齐刷刷看向姜杏。
姜杏一耸肩,挑眉问贺妍:“秦大哥跟大姐两情相悦,痴恋多年,他都不曾给大姐留下书信,为什么要单独给你留书信呢?”
贺妍被问得面红耳赤,却不甘心道:“什么两情相悦,大姐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他?再说了,他们男未婚,女已寡,早就不般配了。我喜欢秦大哥,他也喜欢我,我们互通书信,有什么不可?”
马佩芳咬着牙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别乱说话。
那封书信显然并非定情之物,贺妍被人骗了。
别人都看出来了,偏贺妍转不过那道弯,梗着脖子非说姜杏姑嫂两个人捉弄她。
姜杏冲贺娴努了努嘴,“小妹,你把信上的内容念全,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
贺娴听话的高声读起来:“……此为太极剑法口诀。”
贺妍、马佩芳母女俩异口同声惊呼出声:“太极剑法?”
贺妍:“我一个女孩家,要什么破剑法口诀?”
她转头看马佩芳,猜出大概的妇人,气得脸色铁青,瞪一眼女儿,小声骂道:“笨死你算了。”
姜杏冲贺娴努努嘴。
贺娴继续念:“贺权、贺尘两个小兄弟缠了我好几日,让我教他们练习剑法。此前答应过,如今着急离开,无法兑现诺言,特把‘太极剑法’口诀默写下来,供你二人自行钻研。他日相聚,为兄自当亲自指导,弥补今日之遗憾。至于贺妍……”
信中终于提到了贺妍,她激动地冲过来,矮下身子问贺娴小妹妹。
“接着念,别停呀,秦大哥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贺娴:“至于贺妍,无需耍剑。”
贺妍皱眉,“没了?”
贺娴一耸肩:“没了!”
贺妍:“无需耍剑?我又不习武,耍什么剑?”
姜杏忍不住提醒:“剑和贱,同音不同意,二妹妹自行体会吧。”
她冲贺娴招了招手,小姑娘蹦蹦跳跳过去,两人牵手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贺娴才想起来,那张《太极剑法》还在自己手上,于是折返回去,塞进贺妍手里,叮嘱道:“这可是三哥、四哥的宝贝,二姐姐务必转交给他们。”
贺妍空欢喜一场,恨不得把那张纸撕碎揉烂。
她正焦躁烦闷,忽听姜杏柔声问候:“大姐回来了?”
贺妍抬头,就见贺环神色慌张匆匆从院中经过。
她一指贺环的裙子,好奇地问:“大姐,你裙子……”
别看贺环年龄最长,却最实诚。大概是心虚,她慌忙两手捂住裙摆,不等解释已经满脸通红。
姜杏:“大姐这条裙子很好看,花色淡雅,很衬你的气质。”
贺妍皱眉:“……怎么那么皱?”
贺环不理她,把垂落的发丝掖到耳后,继续往回走。
贺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贺环的脖子惊呼:“大姐脖子怎么了?怎么那么多包?”
贺环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蚊子,蚊子咬的。”
贺娴紧皱眉头,“都秋天了,还有蚊子吗?”
姜杏拽着贺娴的胳膊,一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捂住了她的嘴。
再问下去,贺环又惊又羞,别再晕过去。
她问道:“秦大哥走了吗?”
贺环尴尬地点头,匆忙一指东跨院,逃也似的跑走了。
贺妍纵然再后知后觉,终于也明白了。
秦达用一封假书信安抚下她,却调虎离山把贺环叫出去告别。
贺环一脸羞态,褶皱的裙摆,脖子上的吻痕,所有的一切,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贺妍气得发疯,跺脚发了好一通脾气,让马佩芳给拉走了。
姜杏搭着贺娴的肩膀,两个人目送那母女俩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击掌。
贺娴:“大嫂真聪明,我都没跟你说明,你居然都猜透了。秦大哥说,咱们陪着演这一出,以后他跟大姐一定会感谢咱们的。”
姜杏:“感谢的话以后再说,下次再需要我陪着演戏,记得提前跟我说明白,否则万一演砸了,我可不负责啊。”
不知剧本做陪演,太难了。
她正出神,就听贺娴嘀嘀咕咕道:“也不知咬了大姐一脖子包的蚊子还在不在,我现在就去拍死它们。”
姜杏紧紧攥着她的手,忍着笑劝道:“首先,是他不是它们;其次,你不一定能追得上,就算追上了也绝对拍不死。听我的劝,还是算了吧。”
贺娴嘟着嘴抱怨:“没有一点办法吗?”
姜杏点头,“没办法。”
贺娴:“大姐好惨。”
姜杏:“如果我没数错,大概也就十个。一年一个,不算多。”
贺娴:“十个?臭蚊子居然咬了大姐十个包?不行,我必须去拍死它。”
十来岁的半大姑娘,一身反骨,浑身牛劲。
姜杏无奈松开她,“我知道你想出去玩,但是不许跑远,务必在你大哥回家之前赶回来,否则到时他问起来,我没法帮你遮掩。”
小心思被戳破,贺娴嘿嘿傻笑,所有条件都答应之后,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姜杏默默回了东跨院。
本想到北房看看贺环,见她门窗紧闭,想必在回味什么吧。
姜杏没去打扰,回了自己的东厢房。
百无聊赖找了本书看,没看几页便困得睁不开眼。
把书合上放到枕头边,索性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时,窗外彩霞满天,已经快到黄昏。
窗帘拉着,屋里昏暗朦胧,炕上还躺着一个人,仰卧平躺,手背搭在额头,遮住了眉眼,看不清五官。
姜杏刚睡醒,脑子有些木,一时竟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陌生。
她翻身面对着贺咫,望着他的侧脸出神。
“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等着我的花样?”
贺咫闭着眼睛幽幽开口,嗓音说不出的浑厚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