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绮绮方才听众人将江东诸位帅哥好生夸赞了一番,在她听来,每一位皆是人中龙凤,各有独特风姿。那文雅之士,犹如书中走出的俊逸书生,风采照人;那赳赳武将,则具豪迈英朗之态,气宇轩昂,令人心折。她仿若能从众人的描述中,真切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卓然气息。
此刻被众人这般注视,袁绮绮唯有报以微笑,说道:“我们将军自然是极好的。”
此语一出,众人一笑,皆觉太过敷衍、官方,纷纷摇头表示不满。
徐妙然率先倒了一杯酒,递至袁绮绮唇边,打趣道:“二嫂这可不像真心话,当着我们一众姐妹的面,莫不是害羞了?”
众人闻之,皆随之哈哈大笑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一时间,主屋内满是欢愉的气氛。
袁绮绮被众人笑得面红耳赤,颇感难为情。实则她确是不敢背着孙权,在其家人面前肆意谈论他的容貌风度。
然众人并无放过她之意。
徐茗儿定是喝酒喝高了,亦跟着起哄:“我们姐妹之中,当属袁夫人与将军相处时间最多。若袁夫人都说不出将军的好来,这可如何是好?即便将军知晓了,怕是也会心生闷气。”
大乔也出言哄道:“绮儿,不妨说说你与将军如何相处?”
大乔此语有两层含义。一则姐妹间闲聊,谈及闺阁之事,相互分享,增进情谊;二则她不愿徐茗儿借着一本《洛神记》与袁绮绮起争执,生嫌隙。
大乔这般说,众人自是纷纷附和,定要袁绮绮开口。袁绮绮若不应允,那暖池里温着的一坛美酒,怕是要被一杯杯饮尽。
袁绮绮已饮下数杯热酒,若再这般喝下去,怕是肚子都要被酒水填满。她放下手中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鹅掌,笑着赶紧说道:“我与将军如何相识,大家想必皆知。彼时我家景况不佳,一直居于京口家中。我家姐夫在军中任职,略通消息,我弟弟便想着投身将军幕府,这自是得益于将军广纳贤才之明,方才有此机会。至于我如何登上北固山,全仗郡主慧眼识珠。”
袁绮绮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皆移向孙尚香,继而爆发出一阵笑声。
孙尚香亦笑道:“自然是我慧眼识英雄。那日我在文德殿,偶然听闻绮绮家姐夫与我二哥交谈,提及有一位女子极具见地,认为女子亦能为官从政,胸有大志,且写得一手好字。我当时便想,如此才情出众的女子,怎可被埋没?我二哥未有所动,我却看上了。我将绮绮请到云光楼,让她担任女官,整理典籍,做了诸多事务。未料后来竟被母亲相中,母亲做主,让绮绮嫁给了二哥。那时二哥尚不知情呢。”
孙尚香稍作停顿,又接着问道:“我这儿有个疑问,我二哥向来不为美色所动,他是如何在见了绮绮之后,便对她上了心?绮绮,你且说说,你究竟是如何俘获我二哥之心的?”
这一番追问,又回到逼问袁绮绮与孙权的相处细节上。
众人皆知,孙权曾经心中有个步姑娘。
孙权可不是那种见了袁姑娘便将步姑娘忘得一干二净的浅显之徒。
大家就想知道这袁姑娘于夫妻相处之道上何德何能。
袁绮绮与其被大家逼着诉说这般私密之事,令自己羞赧难当,倒不如直接夸赞孙权的容貌。
“我初见孙将军时,便被他的英武之气所吸引。彼时我在云光楼,郡主教我骑马,我却不慎险些坠马,幸得将军飞身而来,驯服惊马,将我救下。如此说来,将军实乃我的救命恩人。”
袁绮绮只说出了她与孙权的第二次相遇。第一次是在郊外,她那时乔装改扮,迂回山中隐匿行踪,偶遇孙权恰勇斗刺客来袭,在千钧一发之际救袁绮绮性命。
袁绮绮坦然道出第二次,孙尚香听闻心中还颇为满意,笑着问道:“也就是在那时,你对我二哥倾心了,对吗?”
袁绮绮被众多目光紧紧盯着,难以否认,只得微笑着点头应道:“将军于我而言,乃是英俊神武之楷模,我对将军自是倾慕有加,崇敬万分。”
大乔此番引导,正是要袁绮绮这般表态,尤其是当着徐茗儿、王氏、谢氏等人的面,好让众人知晓袁绮绮与孙权夫妻情笃,以绝他人妄念。
至于当年那个步姑娘还是什么的,早已不在话下,她根本不配再来北固山上的话题圈子。
袁绮绮与孙权夫妻情笃,两心相悦,此般深情众人皆看在眼里。
徐茗儿先前并不知晓那些细节,然于今日这般场合,她也微笑感慨:“袁夫人与将军的感情,着实令人艳羡。” 言罢,虽心中微酸,却也无奈,只得举杯饮尽。
谢氏此世却懂得表态:“袁夫人与将军情深似海,我等姊妹见之,不仅心生羡慕,更为之动容。我等断不会心存嫉妒,做出拈酸吃醋之事。”
袁绮绮将这几人唤来,本意并非让她们表态,只是念及自己屋内热闹非凡,而她们三人却在各自屋中对着空寂,尤其身处寒冬,既无电视又无抖音可作消遣,太过无聊罢了。
未料话题竟至于此。
袁绮绮不禁真性情感叹说:“其实这世间女子所求甚少,一生但求有个温暖的家,有爱她的夫君,有可爱的儿女,便愿与这个家携手共度风雨。”
听得此话大乔、徐妙然皆点头称是,孙尚香亦深表认同。
徐茗儿等人也专注地望着袁绮绮。
袁绮绮继而微笑着说:“我以为,家大业大对人家,并非就非得有众多女子围绕着一个男子。男子顶天立地,女子虽将诸多精力倾注于相夫教子、操持家务,却也应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袁绮绮此言,令王氏和谢氏手中紧攥着桂圆、花生,若有所思。想来在这偌大的家族中,男子纳妾本为开枝散叶、延续家族荣耀,然其间难免有妻妾纷争,甚至拉帮结派,于家族发展着实不利。
袁绮绮谈及此事,王氏和谢氏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物什,徐茗儿亦无奈说道:“袁夫人放心,我等绝无与夫人相争之意。”
袁绮绮看着对面三人,真诚地笑了:“我并非此意,并非说几位妹妹是否与我相争,而是这妻妾制度本身……”
袁绮绮望向大乔和徐妙然,说道:“大嫂和三弟妹想必明白,无论是妻还是妾,身处此位,皆多有身不由己,诸多纷争实无必要。为博男子宠爱,争家族利益,乃至为子嗣前途,同在一家,便不得不争。”
“实则大家可曾想过,有无这样一种可能?男子只娶一妻,夫妻和和美美,相伴一生。若相处不谐,便平和分开,各自再寻良缘。如此亦能组建家庭,且可全心全意养育子嗣,免去争斗中无辜的伤害以及不必要的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