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让她发现自己是个软柿子的河底。
那道白光居然从那时候起就钻进了她的灵魂里。
她的灵魂是什么客栈吗?
白光来,赤华也来!
林月恒指着白光恶狠狠道:“强盗!入侵者!”
赤华那个杀千刀似乎带着得意的笑晃在眼前,和这白光重叠,一起骂!
白光贴上她的手指,从指尖又钻回了身体里。
四周的黑气也渐渐凝成一缕缕丝线,顺着她的指尖往灵魂而去。
林月恒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黑气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了。
直接躺倒在地就开始摆烂。
没有一件事情是遵循她的意愿发生的。
她到了无望山,最终也如愿以偿得到了分魂珠。
赤华甚至愿意被她吞噬。
可是接收到赤华记忆的时候林月恒却不愿意了。
虽然只是碎片记忆,可是赤华显然也是有一段惨痛的过往。
和褚宴更是爱得刻骨铭心。
吞噬她,接收她的所有记忆,那和褚宴灵魂相连的就变成她自己了。
生生世世的相守承诺。
林月恒不愿意,这和逼婚有什么区别?
她不喜欢褚宴,也不想继续赤华的人生,只想把赤华赶出自己的身体。
大家各走各路,互不干扰最好。
哪曾想,她还是被挤了出来,又变成了魂魄。
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挤了出来,哭都没地方哭。
最终还是给赤华做了嫁衣,做了她的替罪羊。
替她受罪,受完罪,人赤华美滋滋复活了。
她又只剩个魂儿了。
努力半生,归来仍是个魂儿。
麻了,林月恒彻底麻了。
骂都没劲儿骂老天爷了。
有什么罪尽管招呼吧。
她已经被这流氓无常的人生给捶打得入口即化了。
淡定看着往她灵魂里钻的黑气,摆烂睡了过去。
在梦中,无论她何时醒来,都是一样的画面,黑气也在努力融进她的身体里。
她也记得,这黑气就是无望山中的怨气。
如今怨气多半想借她的魂魄重生。
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强行进入灵魂了。
经过赤华,她有些无奈认命了。
这糟烂的人生,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只可惜了那些真心对待她的朋友们。
为她担心操劳的师门。
师尊为了她,都大着胆子去给司长老献身了。
二师兄更是愿意和她一起来无望山冒险。
她又死了,也不知道流光会哭成什么样。
闻卿是不是又躲进后山闭关修炼了?
把黎初放了出去,没人看着她不会发癫吧?
答应给若姐姐的话本儿都没机会烧了。
还有,她还没盛开的爱情之花,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就能把期期搞到手了!
……
如今,全没了。
身处这茫茫虚无之中,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她已经做好了接受被怨气夺取神魂,灰飞烟灭的准备。
谁知道睡了醒,醒了睡,醒来永远都是这一幕。
该想的,该惋惜的,该怨恨的,都在脑子里来回想了几十遍了,她怎么还没死?
再这样下去,不死都得先抑郁。
怒了!
钝刀子割肉,也没这么钝的!
找把开刃的刀给她个痛快能怎样?!
含着一腔怨气,从躺尸状态坐起来身,盘坐在虚无之中,看着一点点钻入她身体的黑气,准备帮它一把。
四周看不到头的黑气,啥时候是个头?
闭目凝神,双手结印,抱着必死的决心,重新吞噬怨气。
怨气如此强势入体,撑得她灵魂胀痛。
可如今的她已经经历过数次身体极限疼痛,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了。
强忍着痛,心里怨气更甚,嘴里默念:“我可是自愿被你占了灵魂,助你重生,记得帮我去找赤华那个杀千刀的报仇!让她跟我一起死!”
彻底陷入沉睡之中。
虚无之中,浓黑的怨气与白光融合,本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怨气也安静了下来。
她闭着眼,并未看到黑气从各处毛孔钻入身体里面,照着她灵魂的模样一点一点凝结出实体。
直到这片虚无之中的所有怨气被她吸收吞噬。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从沉睡中醒来之时,眼前景象终于变了。
不再是柔和的白,而是浓重的黑。
且她没有坐在地上。
动了动四肢,觉得手脚似乎都被拉扯着。
林月恒疑惑看去。
好家伙,比她手腕还粗壮的锁链绑住了她的四肢,整个人呈“大”字吊在空中,腰间也绑了重重的铁链。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在空中挣扎一番,铁链纹丝不动。
聚气再挣扎一番,铁链开始晃动了些,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哪个王八蛋把她绑成了这个羞耻的模样?
调动全身灵气,大喝一声,奋力一争,锁链发出巨响,她的手脚也挣脱了出来,跌落在地。
同时,四处响起了急促脚步声。
抬起头,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一个巨大漆黑的山洞,山洞中间放置着一个长宽高两丈的四方铁笼。
铁笼四周栅栏上暗纹流动,一看就知道下了禁制。
她是被谁关起来了?
姬吴吗?
还未思考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
十几个拿着各色兵器的人冲了进来,为首之人右手微微一抬,山洞四壁上摆放的火盆燃起幽幽蓝火。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林月恒下意识挡了一下。
然后看着眼前这十几个表情狠戾拿着各色武器对着她的人,似乎是她若敢有所动作,马上就要给她捅个对穿。
敌不动我不动,林月恒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下意识觉得,反抗不是什么好主意,老老实实没动。
又看了看四周幽幽蓝火,冷暗的光照在众人脸上,看着不仅狠戾还阴森。
若不是眼前的人都有实体,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到了地府,还是到了地狱。
双方僵持不下,那为首的头子也一句话没说,只疑惑又戒备打量着这个头发凌乱披散挡了大半张脸,衣衫破烂,脸上乱七八糟画着妆的丑女人。
许久,安静得诡异。
林月恒忍不住开口:“你们……”
四周又是一阵兵器摩擦声,朝她举得更近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至于这么大反应?
难道是因为她许久没说过话了,现在开口声音太难听刺着他们耳朵了?
她承认,是有些喑哑破碎,但是也不至于难听吧?
那为首的头子终于说话了,声音冷硬如刀:“你是谁?”
林月恒怔了怔,与他对视,沙哑道:“不知道你抓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