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缨:“那,胶片怎么弄出来的?”
霍南勋:“强行催吐。喉咙也划伤了。”
“这也太危险了!”夏红缨说:“胃与精神情绪息息相关!你这段时间胃疼,应该是跟你高强度的工作有关系。你要放松,保持愉快的心情,回头我再帮你调养一下,就没事了。”
霍南勋:“嗯。”
夏红缨:“等会我帮你熬点汤药,保管你喝了,今晚上胃不再疼。”
吃了饭,她帮霍南勋熬了一碗汤药,端给他的时候,就见他在看她刚刚写好的药膳单子。
“这是给吴兴民的?”霍南勋指着单子和药草,问。
夏红缨:“嗯。他妈该换药方了,我怕他记不住,就写了下来。”
霍南勋将那单子丢开,什么都没说,自己上了床。
“先喝了再睡。”夏红缨将汤药递给他。
霍南勋冷冷说:“不用。”
夏红缨:“趁热喝下去,胃就不疼了。”
霍南勋:“我说不用!”
夏红缨一怔:“我熬了半天呢!”
霍南勋:“我让你熬了?”
夏红缨:“……霍南勋,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好一会坏的,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说出来!”
霍南勋翻身朝里,假装睡觉。
夏红缨把碗“咚”地一下放在桌子上,转身带燕燕去洗澡。
再去卧室,那碗药还在桌子上放着,都凉透了。
夏红缨皱眉看向霍南勋,他貌似已经睡着。
他在气什么?
药膳单子?
联想到刚刚燕燕吃苹果时他的反应,或者......他在吃吴兴民的醋吗?
夏红缨越想越像那么回事。
第二天,夏红缨他们去了乡政府会议室,吴兴民组织茶农们开了个会,表彰他们圆满完成了培训,鼓励他们用心做好秋茶,说政府会尽快组织招商见面会,为大家的茶叶打开销路。
然后又表彰了两户茶农,一户就是夏红缨,还有一户是马秋叶,她们不仅重视培训,让全体成员都来参加,而且学习过程中也特别认真,会主动问专家许多问题。
中午,吴兴民组织大家去食堂,跟专家一起聚了个餐。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今天天气很好,一路所见,金黄的稻子都沉沉地低垂着头,田里的稀泥也被晒干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收稻子。
水稻是他们的主食,一年到头的口粮。
收割稻子是农民的大事,得抓紧时间打回家晒干收进粮仓。
过了这几天,按照往年的经验,往往会进入多雨天,不仅田里会积水不好操作,稻子万一晒得不够干,还会发霉坏掉。
霍南勋也已经开工了。
一上午的功夫,霍南勋已经将家门口的两个小田都已经收完,正在把脱粒的稻谷往家里挑。
燕燕赤着脚,挽着裤腿儿,翘着小屁屁,正在田里掏荸荠,小黑猪跟在她身边,拿鼻子帮她拱来拱去。
“妈妈!”燕燕高兴的举着一个圆圆的荸荠,“你看!”
“你看看你,脸上都是泥巴。”夏红缨指指浑身是泥的小猪说:“快跟它差不多了。带小手绢儿了吗?妈妈帮你擦一擦。”
燕燕说:“带了,在我衣服兜里。”
夏红缨从她衣服兜里掏出手绢,帮她擦脸。
然后她发现,这根手绢,上面绣着“兴民”两个字。
是那天在吴家庄园博物馆,她一时感动流了泪,吴兴民顺手给她的。
吴家虽然没落了,但他妈妈还是保持着某些习惯,能精致的地方都弄得很精致。
比如这手绢,给他绣上了“兴民”二字,还弄得香喷喷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的衣服也永远比其他同学干净整洁。
刚摆脱饥荒的农村人,最是惜物,好好一根手绢,夏红缨不可能扔了,拿回来洗了以后,放在抽屉里放手绢的地方。
燕燕大约随便拿了一根,就正好拿到这根。
“兴民?”霍南勋突然出声,吓了夏红缨一跳。
回头一看,他挑着一担谷子,正好路过她身边。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夏红缨说:“这是吴兴民给我的手绢,我洗了放在抽屉里,被燕燕拿了。”
霍南勋放下肩膀上的担子,劈手夺过,揉成一团,远远扔到了下面田里。
夏红缨:“......你干什么?”
“外面男人东西就那么好?”霍南勋神色黑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往家里拿!”
夏红缨呆呆看着他,愣在那里。
霍南勋挑起谷子就走。
她果然没猜错,这醋劲,都泼她脸上了!
“霍南勋!”夏红缨喊他。
霍南勋没理她。
夏红缨:“他是我哥哥!”
虽然她妈三令五申不要跟任何人说,但是都这样了,还是告诉他吧。
只要瞒着妈就好了。
岂料,霍南勋冷笑一声,脸色却更难看了:“呵!哥哥。”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红缨本来也要回家去换了衣服再出来干活,所以直接跟了上去:“霍南勋,你听我说,我跟他——”
“不用跟我说你和他的事!”霍南勋打断她,“你们之间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听。”
夏红缨:“……任何事情?我跟他是兄妹的事,你也不想听?”
霍南勋直接用行动回答她,加快脚步,走得飞快。
他挑的是家里最大的那副竹编箩筐,肩上的担子最起码一百五十斤起步,他却步伐飞快且稳健,仿佛那重量不过尔尔。
只肩膀上那紧绷的肌肉,能看出担子的重量。
夏红缨追着他跑了几步,发现唐婶子在院子边上,身边放着打谷子的拌桶、竹篾围席等物,遂有些不好意思地换成了平常的步伐,打招呼问:“唐婶子,您也准备下田收稻子了?”
“是啊!”唐婶子有些难为情地说:“红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抬一下拌桶?我刚刚想扛过去,扛到这里脚就打颤了,不敢扛了。”
“您可千万别自己扛。”夏红缨说:“上次才扭了腰,别又扭着了。来,我帮你抬。”
拌桶四四方方,像个巨大号的米斗,重量在五十到八十斤,挺沉的。
两人一起抬到了大田里,夏红缨问:“婶子,卢医生会休农忙假吗?霍南勋请了八天的假。”
“她?我没听说过。”唐婶子说。“应该不会休吧。她也不会干农活儿,休了也白休。”
夏红缨:“没事,等我们家收完,我们来帮您。您别着急。”
唐婶子感激地说:“每年都多亏你帮忙,我怎么谢你才好哦!”
“都是邻居,谢来谢去见外了。”夏红缨说,“你先忙吧,我回去换身长袖衣服好干活。”
唐婶子:“我还得回去一趟拿围席,一块回吧。”
“对了,小光呢?”夏红缨问。
“刚刚还在院子里玩儿呢。”唐婶子说,“这孩子特别喜欢闯祸,等会儿我得带他一起去田里。”
大田距离霍家院子大约有三百米左右,沿着蜿蜒的小路回到燕燕那边的时候,就见到霍小光抢了燕燕好不容易从软泥里头掏出来的几个野生荸荠,远远地扔进了下面的稻田,还重重一脚踩在燕燕的脚背上。
他穿着硬底的鞋,燕燕却是赤着脚,顿时疼得“哇”一声痛哭。
“小光!”唐婶子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他拉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扔燕燕的东西?还踩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