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湖光山色,桃李争妍。
“十公主,你听说了吗?”思洛兴奋地讲着。
“听说什么?”邱予初感觉一阵困意袭来,这是传说中的春困吗?
“这个月宫里要举行六艺会!踏青、赏花、烹茶、还有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邱予初美眸一转,这不就是江慕之说的那个吗?
嘴上回道:“礼乐射御书数?这些不都是在太学考的吗?”邱予初有点撑不住了。
“对,就是那个,箭术单独比试,听说凡是年满十六的贵胄子弟都会参加,那场面一定很盛大!”思洛隐隐有些期待。
“每年不都是这些吗?”邱予初兴致缺缺,不就是踏青赏花嘛!
“可以很好玩啊!也可以看见很多人,怎么你不喜欢吗?”思洛好奇地问。
“不喜欢!”人多嘴杂,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没意思。
“不行了,思洛姐,我太困了先睡会。”邱予初就像吃了蒙汗药一样,头脑发昏、四肢酸软。
百鸟归林,月上中天。
邱予初悠悠醒了,伸伸懒腰准备起来。
“啊!”真是要命,才起来又开始打哈欠,邱予初连忙动起来甩头,清醒神智。
房门被轻轻打开。
“思洛姐?”邱予初看到思洛双手抱着一个大包裹。
“这不是给你送东西来了嘛。”说着把大包袱放在桌上,抓起一把瓜子嗑。
“还不打开看看?又有什么好东西?”思洛侧目而视。
包袱里面照旧还是一摞书,一盒吃食,外加几套衣服。其中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雪缎绢裙一条尤为亮眼,色泽明亮、质感柔滑,一看就是上品。
思洛好奇不已,“这是谁呀?如此有心,几乎每季都会送衣裙、书本。莫非是心悦十公主的人?”
“噗……”邱予初无语,那是她哥!
能不能给点银子花啊,这些华贵之物她穿出去反而扎眼,不如给点银子来得实在。
邱予初如是想着,不过还是很感谢邱景湛送的东西。人家至少有这片心意嘛!
“嗯?被我说中了?”思洛一脸坏笑。
“快吃吧!别说话!”邱予初打开食盒,拿出一块荷花酥,塞进思洛嘴里。
“四月十三,寒木春华、群芳竞秀,故真游园赏花之时节,遂开放畅春园,阖宫上下尽兴踏青……”
邱予初跪在地上快睡着了,公公竟然还没宣读完圣旨!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等在畅春园草场里,齐呼口号。
终于结束了,邱予初打算找个地方歇会。
“见过三公主!” 官眷们俯身给邱舒绒行礼,邱予初也如是照做。
“平身,大家不必多礼,自行游玩即可。父皇特地让大家在此畅春园游玩,可莫要辜负春光啊!”
邱舒绒一身水红色镂金浣花锦衣裙,完美贴合玲珑身段,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衬得她眉目如画,高贵典雅。
邱予初心中暗叹,言行得当,亲切可人,不愧是嫡公主!
“啊!三姐在这呀?我正找你呢!”说着邱钟惠亲昵地挽上邱舒绒的胳臂。
惹得邱舒绒嘴角一抽,身子往后退了半步。
哪知邱钟惠好像没看见一般,继续凑上去。
邱予初暗暗皱眉,邱钟惠在这种场合,竟然如此没有礼数,恐怕是不妥,抬眼望去。
邱钟惠一身嫣红色暗花古香绫,更好地勾勒出她曼妙身姿,艳丽夺目,古香绫又轻又软,显得她飘然若仙。
有点……扎眼!
“皇后娘娘到!”宫女一声高呼,邱予初看见皇后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往这边来了。
众人躬身行礼。
“平身,各位不必拘礼!”皇后淡淡开口,不想再多说什么,走向邱舒绒问道:“舒儿怎么没去游园?”
“正准备去呢!”邱舒绒乖巧一笑。
“去吧!”皇后莞尔,转身吩咐道:“青梧,你去跟着三公主。”说完深深地看了邱钟惠一眼。
“是!”
“去百花园赏花吧!”邱舒绒与皇后告别,走在最前面。
青梧招呼官眷一起过去。
嗯?邱予初无奈,她也要去吗?
“哇!真好看!”一阵欢呼声此起彼伏。
“那里在干什么?”邱舒绒问道。
“回三公主,那是公子们在比试箭术。”青梧看了一眼回道。
“听说公子们的箭术很是了得,不如我们去看看热闹吧!”有人提议。
邱舒绒美眸一转,“那我们去瞧瞧吧!”
百米围场,绿意葱葱。
围场中间,几名公子侧身而立,从左至右依次是:二皇子邱铭泽、五皇子邱景湛、九皇子邱锦川,江慕之、宋沐扬,几人正准备着大比一场。
“三公主你来了?”宋沐扬小跑过来。
“宋公子也在这?”邱舒绒甜美一笑,略有些害羞。
宋沐扬仪表堂堂,儒雅风流、朗目星眸直勾勾地盯着邱舒绒,笑得温柔。
“三公主定要在这看着,待我拔得头筹便送与你。”
邱舒绒没想到宋沐扬如此直白,面上血红,娇艳欲滴,没有回答,内心却欢呼雀跃。
“三公主好福气,宋公子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对您如此温柔。真叫我等羡慕。”礼部尚书之女宋溪芸笑着打趣道。
“宋妹妹莫要乱说……外人听了去可不好。”邱舒绒娇羞嗔怪。
“瞧瞧咱们三公主害羞了,哈哈哈。”宋溪芸手帕掩口,继续笑道。
邱予初眉头紧皱,一阵恶寒,不是,他俩不是表姐弟嘛?如此亲昵没有不妥吗?算了,干她何事?望向围场,看热闹去。
邱景湛一身长襟蜀锦紫衫,十分合身。紫金冠挽起长发。矜贵端正,面容冷峻,目不斜视。
“咻咻咻”一连三箭都正中红心,引得周围一片叫好。
邱予初不禁点头,五哥确实人中龙凤。
看他射中之后走到邱铭泽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快看!”有人惊呼。
邱予初顺势而望,江慕之一身月白色暗纹织锦纱,宽肩窄腰、昂藏七尺。飘逸洒脱,神清骨秀、意气风发。
他搭上箭矢,拉满弯弓,以极快的速度连射三发,第三箭把第二箭刺穿,再把第一箭刺穿,最后刺穿红心,射到对面的树干上。
江慕之爽朗一笑,单纯热烈。
“啊!”这边的女眷就像疯了一样,尖声吼叫。震得邱予初走开几步。
有一说一,他这百步穿杨的功夫确实厉害,不愧是车骑大将军之子。邱予初心下暗叹。
下一瞬,看没有多少人注意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邱予初徐徐走了离开了围场。
“江兄,你这技艺定要拔得头筹吧!”宋沐扬恭维道。
“哪里哪里!过奖。跟宋兄一比不值一提。”江慕之颔首笑道。
“江兄你太谦虚了,要不咱们再来切磋切磋?”宋沐扬提议。
“这会儿怕是不巧了,我要去……”江慕之低声和宋沐扬说了些什么。
宋沐扬一脸揶揄,倒是没再纠缠。
江慕之敛起笑意,目光逡巡,好似在寻找什么。
像这种宴会,邱予初从来都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会乱出风头。
一来她只是个庶公主,为了安稳度日就得学会低调行事。
二来越耀眼被盯上的概率越高,被支配的可能性就越大!何必为了逞强好胜就上赶着当活靶子呢?
所以她得找个清净之地好生歇着。
畅春园很大,有草场、围场、百花园、马场、饮青园……
只是现在到处都人满为患,清净之地怕是不好找,邱予初一路逛到花亭,打算进去坐一会。
花亭里的石桌上摆着各种干果吃食,邱予初拿起一块荷花酥。
清甜不腻,唇齿回香,佐以红茶,真是享受。
“六公主,您看那幅画!”有人在呼喊邱钟惠。
一群人向邱予初所在的花亭走来。
“十妹你在这干嘛?”邱钟惠挑眉疑问。
她不能在这吗?邱予初微微挑眉,并未回答。
“咱们到这稍作歇息吧!”邱钟惠提议。
几个官眷走进花亭,围坐在邱予初旁边,她心下无语,怎么找个清净之地这么难?想了想,自行移到最左边的位置。
几人说笑扯闲,好不热闹。
蓦地,有人说:“大家快看十公主背后的画!”
邱予初转身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挂着一幅山水图,侧身查看。
画家运用浓、淡、干、湿、泼、破等不同墨趣,苟皴点染的不同笔情,恰到好处地挥写漓江晴雨云雾中的山光水影、真是秀美迷离。
卷轴的下方的落款是:白雪平,这是前朝最负盛名的画家,这是他最盛名的《千峰竞秀》。
邱钟惠赞叹道:“笔触细致、风格清劲。”
“如此画作当前,咱们何不来作诗!”有人提议。
邱钟惠秀眉一皱,她可不想作什么诗!正想着如何拒绝。
“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低醇的男声传来。
闻声看去,一男子着天青色暗纹单罗纱,风姿秀逸,爽朗清举、天质自然,笑容恬淡又疏离。
邱钟惠略略吃惊,面上羞赧一红。
“久闻崔公子风采斐然,品貌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溪芸受教!”宋溪芸俯身行礼。
邱予初暗叹好手段,先下手为强,起码挣个好印象!
重新打量宋溪芸,中等偏瘦的身量,宽大的衣袍被风吹得四处飘散,长发飘飞,鹅蛋脸秀美有余,只是稍稍凹陷的两颊美中不足,生生衬得她弱不禁风,呃……说是衬得她营养不良更为贴切。
崔羡点头致意,算是回礼。
“崔公子眼光独到,才高八斗,真令我等大开眼界。听闻公子擅长丹青,不知可否赐教?”邱钟惠不合时宜地开口邀请。
邱予初微咂嘴巴,真是很烂的邀请,这地方又没有墨宝,哪能作画?亏她想得出来。
“今日本是陛下钦点踏青赏花乐事,在下不敢班门弄斧,还请六公主见谅!刚刚偶然听到此处在赏画作诗,贸然闯入还望公主莫怪!”崔羡婉拒,告辞离开。
邱钟惠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笑着。
“你们发现没,二皇子邱铭泽温柔和煦、五皇子邱景湛矜贵冷峻,九皇子柔美华丽,江慕之公子意气风发,崔羡公子爽朗清举,宋沐扬公子风流倜傥,皆是人中龙凤,各有不同,今日真是来对了!”
“要是选择,可真是难为我呢!”
“哈哈哈,你还挑上了?”少女们捂嘴偷笑。
邱予初听到身后有女眷小声议论,摇摇头,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