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从怀中掏出一叠白纸,轻轻地晃了晃:“某这还有一批堪比贡纸的纸张,不知裴东家可有兴趣?”
裴三儒看了一眼,随口答道:“裴家专营盐巴,纸张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突然定住了,震惊地看着那张 细腻如脂,莹润胜雪的桑麻纸,眼珠都差点掉出来。
他虽然不经营纸,但好歹能分得清什么好什么坏。
这纸的品质一看,就远远超崔家的麻纸,简直是光耀古今,纸中极品!
裴三儒故作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云丘山不是已经归降了吗?怎么这精盐和纸张还能搞到?”
苏定方神秘一笑:“裴东家有所不知,大当家的故意将归降之期定在三月后,就是为了趁这最后的时日,再狠狠赚一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似乎在讲一个极其隐秘的故事:“这些货物其实都是大当家多年积攒的家底,原本打算用来起事的。结果嘛,您看,如今看来,怕是用不上了……”
说到这里,苏定方脸上故意露出一副“天命弄人”的无奈表情,似乎整个天下都不待见他。
裴三儒听完,半天没回过神来。
看苏定方一副“生不逢时”的模样,心中倒是不再怀疑。
他心中暗想:绛州崔家专营麻纸,看到这极品纸张肯定也会眼热,自己不妨做个引荐,介绍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一来,他倒是有点不太敢贸然答应。
“只是,这……”裴三儒微微皱眉,“纸好归好,雪花精盐和纸张的交易……”
苏定方见状,笑得更加客气:“裴东家放心,无论成与不成,某愿意拿出一百石雪花精盐作为酬谢。”
裴三儒一愣,随即心中一喜:“苏当家的太客气了,既如此,那就等某的消息。”
苏定方和裴三儒“愉快”地达成了合作,表面笑容满面,心里各有算计。
相比之下,敬川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回到刺史府,开始埋头整理案头事务,像只勤奋的工蜂。
羽绒服的事有宛娘操持,不必操心。
等成品出来,鸭毛的利用问题迎刃而解,到时候再拿到系统奖励的养鸭攻略,整个养鸭产业链也能跑通。
赚钱、安置乡民、提供美食、解决百姓过冬——可谓一石四鸟,简直是养鸭界的“玛丽苏”
然而,敬川心头的烦恼并不止于此。
最麻烦的,还是敬阿大那边的手工作坊的工艺升级。
之前的手工作坊,主要满足的是敬家的需求,虽然品类繁多,但产量小,压力不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作坊的“客户”是整个绛州!
光是想到这些,敬川就不禁皱眉:这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压力山大。
即便没有板甲制作的难题,这个作坊迟早会暴露出一堆“脏水”,比如工艺问题、生产效率问题,甚至连工具的精度都可能成问题。
再这么下去,不出半年,整个作坊就得变成一锅烂粥了。
他眼珠转了转,忽然一拍脑袋,灵光一闪:是时候设计一些基础的机械机具了!
没有机械化的帮助,单靠人力,这个生产方式是根本撑不住的。
不过,想到那堆枯燥的设计图和机械零件,敬川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是越做越复杂,这苦逼的刺史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敬川长叹一声,再度沉浸在机械设计的海洋中。
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无底洞,越设计,越陷得深。
时间在他手指间悄然溜走,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天。
长安皇城东宫内。
李二正主持着每日例行的朝会。
最近,他的心情简直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躁动不安,波涛汹涌。
长孙皇后远行在即,马邑的高满政刚归降大唐,转眼就被突厥突了一脸,直接战死。
苑君璋见势不妙,退守恒安,继续他的墙头草生涯。
这家伙今天投突厥,明天投大唐,跟个没主意的风向标似的,李二看着就烦。
他咬着后槽牙暗想:“要不是国库空虚、百姓疾苦,朕早就亲率铁骑,把他的尸骨碾成灰了!”
北方战事刚起波澜,南方又送来一封急奏:岭南大酋长冯盎疑似谋反!
李二捏着奏折,头疼得不行,正想细细琢磨怎么应对,结果殿上那群朝臣竟然不务正业,死揪着绛州刺史敬川不放,唾沫横飞地数落他的十几条“罪状”,生怕李二没听清。
李二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黑,心里忍不住冷笑:“天下三百六十州,你们不去弹劾别人,非要揪着朕的准女婿不放?敬川到底是造反了,还是挖了你们祖坟?”
要不是杜君绰连日密报不断,把绛州的政绩一一呈上,没准他早就可能信了那些谗臣的鬼话,把敬川当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毕竟,没什么比给自己找麻烦更能让人头疼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暗自琢磨着:“这群弄臣,不揪着正事干,倒是把朕当猴耍。”
正当他琢磨如何给他们“上一课”时,殿外突然传来急报。
大太监张阿难像捧宝一样把奏报递上,李二接过一看,眼中顿时闪现出几分愉悦。接着,他又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还是杜君绰。” 李二暗自咂舌,拿起奏报一看,三件事显得轻飘飘的,但内容却是如此沉甸甸:
大蒜素对气疾有奇效。
敬川打制的马蹄铁能让战马告别蹄伤。
最重要的——新式战甲即将诞生。
这些消息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盖世军功,光是拿出一条,换个侯爵都没问题。
何况敬川的功绩,还远不止这几样。
李二看着手中那份新式战甲的图纸,忍不住心里一阵火热。
“如果这战甲装备上三千人的队伍,战力岂不是直逼玄甲军!”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克明,群臣所奏绛州之事,你怎么看?”
杜如晦的儿子,可是在绛州任职,而且绛州的炼铁工坊也是杜家的产业。
圣上如此发问,杜如晦怎么可能不明白背后的深意——这是要趁机敲打那些不知分寸的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