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铜低声询问：“是因为那个白衣人的事吗？”
龙门点点头，慢吞吞道：“我感觉会出事，本想着我去找你们，顺便跟灵极师伯说的。”
现在既然他们来了，就刚好都说了。
龙门的担心云散能理解，但不管元宝门铜如何选择，她和游不归却是不能不去的。
游不归收到云散的眼神示意，便轻声将自己的事简单讲了一下，龙门明显怔住了。
半晌，他才缓缓点头：“既然如此，的确是非去不可了。”
元宝掰着手指头，一手比二一手比四，笑嘻嘻道：“我们也不能不去，为了小师弟的药，四个人和两个人比，肯定四个人胜算更大嘛。”
几人又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门铜跟龙门告别，要云散带着他们原路回去。
他担心待会他们又会走错路，便特意多匀了一点时间。
龙门奇怪地看了看门铜元宝：“你们不知道路吗？”
元宝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我们就来过一次，不记得路。”
龙门却道：“我给御金灵银的地图呢？”
那上面可是有他潜伏多年的心血，天行宗的大部分地方该如何去他都画在上面了。
门铜疑惑地皱眉：“什么地图？”
龙门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给过御金一张地图的，上面有天行宗几乎所有的路线阵法。”
元宝捂着嘴惊叫：“御金师兄和灵银师姐没给我们啊！”
龙门懒懒靠在亭子的栏杆上：“那应该是忘了。”
云散在一旁暗暗心惊，看着一脸神性平和的龙门，又有点气。
她现在有种想把他揍回原形然后捏着他的鱼尾左拍右拍的冲动。
混吃混喝又骗财，还蹭灵气搞潜伏，这个胖鱼到底收集了多少消息啊。
云散麻木地想，御灵门的那些师兄师姐真的是单纯蹭吃蹭喝的吗？如果每个妖都像龙门一样，大宗门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以及，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隐瞒妖族身份那么久但没被发现的！
身为被耍得团团转的前天行宗弟子，云散心有戚戚。
还好，她现在是御灵门的弟子了。
*
几人趁着夜色又回到了御灵门的休息院子。
云散抬头看了眼圆月，莹白的玉盘高悬于空，一朵乌云缓缓飘了过去，清冷如昼的月夜渐渐变得昏暗。
云散莫名有种难言的情绪，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在烈阳高照的午时逃课躲去了树上，闭眼眯了一小会儿，醒来后却发现已经天黑。
学堂的授课长老和同门师兄弟都已散去，没有人叫她，也没有人找她，或许他们只是忘了，但她那一刻就是感到了空虚的孤独。
本来热闹嘈杂的院子只余她一人，寂静又空旷，明明于她而言不过一小会的时间，却是白天与黑夜的差距。
那这次她“睡一觉”醒来后，十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白衣人、魔族、天行宗、御灵门，那些掩盖在水面下的东西究竟隐藏了多久？
云散心绪杂乱，但还是勉强按下不安的心，她收回视线转身，却刚好撞上游不归的身子。
云散捂着被被磕痛的额头没好气道：“你站这干什么？”
少年下巴被撞到了也没叫痛，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黑眸沉沉：“你刚刚在想什么？”
连他这么靠近都没发现。
乌云散开，月亮的清辉重新洒落人间，照亮一切。少年那爬上左眼的红斑艳红如血，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一点感情波动，肤色冷白，红唇点朱，仿佛白骨生花，在黑夜中颇为骇人。
云散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慢慢拍了拍他的头，声音困顿自然：“想月亮真圆，你别跟个鬼似的杵在这，明天要大比了，快去睡觉。”
游不归看着她走进屋子，黑色衣角消失的瞬间，少年回头看了眼月亮，然后沉默地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屋。
翌日。
云散赶走了喊她吃早饭的游不归，蒙头就睡回笼觉，一睡睡到了午时将临。
中途元宝门铜想来喊她起床，都被游不归拦住了。
他实在怕云散一怒之下把气都撒在他身上。
眼看真的没时间可拖了，游不归才放行，云散就这么睡眼朦胧地被元宝等人拖着起床了。
灵极尊者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看游不归熟练上前给云散梳头，顿时没忍住笑出声：“你俩真是般配。”
门铜今天第一次见识到了云散的赖床能力，有点后悔昨晚为什么要带着她去看龙门师兄，不然也不至于将一个晨起变得跟打架一样。
元宝倒是挺开心的，趁云散意识还不清楚，她上前戳了戳云散微微张着的唇，又用手背蹭了蹭云散白皙的脸，捧着脸道：“刚起床的小师妹好可爱啊。”
像宗门里睡懒觉的小狐狸，安静又漂亮。
游不归本来在给云散挽发，闻言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元宝。
心想：觉得刚起床的云散可爱，除了元宝师姐也是没谁了。
等游不归差不多收拾好后，云散才慢慢清醒过来，她拍了拍脸，赶紧去洗漱了一番。
面对众人或含笑或冰冷的目光，云散试图解释：“昨晚睡得太晚了……”
门铜冷哼了一声，语气冰凉：“正常金丹期的修士都是可以长时间不睡的。”
他知道云散的修为差不多是金丹期。
云散轻咳了一声，默默扭过头避开门铜的目光。
门铜似乎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游师弟目前还是凡人之躯，但今天他是第一个起床的。”
“你身为一名修士，还是师姐，自律一事上还比不上游师弟，起床这种小事还要人三催四请。”
云散内心有点绝望，在天行宗被师兄训就算了，为什么在御灵门也逃不过啊？
游不归看云散一脸生无可恋，抿了抿唇，上前一步道：“……师兄，小师姐她……”
门铜冷厉的眼神瞬间就杀了过来：“你也是！你和她之前不是早就认识吗？今天还帮她拦着我们，她这副样子就是你惯的。”
游不归收回脚，默默闭嘴。
云散于心不忍：“也不是吧，他是被我逼……”
剩下的话在对上门铜的视线后，自动消失在空气中。
灵极尊者浅啜一口，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