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家，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皇甫山药见了顾青，笑得见牙不见眼，“您要是方便，我今日就可以带您去跟那边见面。”
顾青喝了口茶，“白案答应合作了？”
“我听他的意思八九不离十。”皇甫山药搓搓手，“不过不瞒您说，他们这伙人神神秘秘的，白案不肯来客栈，只说天黑以后，他会派人来接咱们。”
“这么晚？”顾青不悦。
皇甫山药一拍腿，“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那个白案坚持要按他的来，我昨晚也是到了半夜才被他们的人带过去。”
顾青皱眉，“他们以前也这样？”
“这倒没有。”皇甫山药说，“但人家毕竟是出钱的主顾，咱们也只好顺着。顾东家，您是女子，要是觉得不方便，咱们这笔生意干脆就别做了？”
顾青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皇甫掌柜，我要是不做这笔生意，你剩下那三百两也拿不着了。”
皇甫山药怔了怔，咳嗽一声，“我也不是那么贪财的人，当然，顾东家您够豪爽，想来也不会让咱们吃亏。”
顾青扬起唇角，“好坏都凭你一张嘴，我要是压着银子不给，似乎也对不住你。”
皇甫山药陪笑，小声问：“那咱们今晚？”
“去。”顾青道，“但是你先把地点告诉我，不然我不放心。”
皇甫山药迟疑片刻。
顾青抬眼，“说不得？”
“也不是。”皇甫山药赶紧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在哪儿，昨晚我过去的时候被蒙了眼睛。”
“那还用得着你带路？”刘婉接话，转向顾青道，“夫人，他就是想骗那三百两银子。”
皇甫山药急道：“有我在，你们也有个说客不是？万一你们谈不拢，我还能从中撮合撮合。”
顾青笑起来，“你是怕他们找我做了生意，就没你的份儿了吧？”
皇甫山药摆手，“怎么会？顾东家您答应过我，不会抢我的买卖。我相信顾东家。”
“那你就在客栈好好待着，哪里也别去。”顾青说，“等我回来以后，就付你剩下那三百两银子。”
皇甫山药顿时苦了脸。
刘婉冷脸看他，“我家夫人不是与你商量。”
她周身气势不逊刘义，皇甫山药被她一吓，再不敢多话，“好好，我听顾东家的，我就在客栈等你们。”
皇甫山药走后，刘婉问顾青：“夫人，你今晚真的要去吗？”
“嗯，”顾青道，“我好不容易搭上线，如果今晚不去，对方一定会觉得有问题。”
“但是皇甫山药这个人，奸猾市侩，他的话是否可信？”
“正因为他贪财怕死，他才不会骗咱们。”顾青这一路上试探过无数回，断定皇甫山药不敢说谎，“今晚我带刘义过去，你想办法跟在后面。”
刘婉不甚赞同，“刘义随机应变不如我，还是我陪夫人过去。”
顾青摇头，“你是女子，留下来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且正因为你心细，我才需要你在后面接应。”
刘婉思忖一番，“我听夫人的，不过请夫人把这个带在身上。”
她拿出一枚洁白如鸽卵的物事，递给顾青。
“这是师统领交给我的香丸，”刘婉道，“捏破就能使用。夫人带着它，无论去到哪里，我都有办法找到夫人。”
顾青捏着香丸，仔细打量，“这个寻人的法子倒是极好。”
“这是殿下命人研制的方子，夫人离京的时候，府里只来得及赶出一枚，”刘婉有些遗憾道，“一枚只够用三日。”
顾青听了，点点头，没说什么，把药丸放入腰间的荷包。
到了晚上，一辆马车停在客栈后门。
一个相貌平平的黑衣汉子跳下来拦住刘义。
“只能去一个人。”
刘义瞪眼，“我是夫人的护卫，我不去，谁来保证她的安全？”
黑衣汉子无动于衷，“这是规矩。”
他不理刘义，迳自对顾青道：“你若是害怕，不去也行。”
顾青笑了笑，“这个规矩我可从没听人提过。”
黑衣汉子露出一丝轻蔑，“之前每个人都是如此。”
“那是因为他们做不了这么大的买卖。”顾青同样傲然以对，“我的身家岂是那些人可比的。”
黑衣汉子拧眉，“我说了，没有例外。”
“你是白案吗？”顾青道，“我听说他是你们的头领，如果你能代表他，我就听你的。”
黑衣汉子咬了咬牙。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四下望了眼，回头轻叱，“还在磨蹭什么，动作快些！”
顾青挑眉，看向眼前的人，“你怎么说？”
黑衣汉子握了握拳，朝刘义瞪了眼，“他不能带兵器。”
这话已然是妥协。
顾青向刘义点头。
刘义冲黑衣汉子哼了声，解下腰间的佩刀，又从袖中抖落一把匕首，张开双臂，“要不要检查？”
黑衣汉子板着脸，上前把刘义全身搜了一遍，“走吧。”
他让顾青两人上了车，扔出两根黑色布条，“自己绑上，别耍花样。”
顾青拿起布条，蒙住自己眼睛，规规矩矩在脑后打了个结。
刘义跟着照做。
黑衣汉子见他俩不再出幺蛾子，总算少了几分怨气。
“别怪我没告诉你，”他沉声威胁，“就算你带着护卫，他也进不了咱们的院子。”
“带着总比不带好。”顾青不动声色。
黑衣汉子狞笑两声，“你胆子这么小还敢找我们做生意？”
顾青扯扯嘴角，“只要有钱赚，我的胆子也不会太小。”
“说得也是。”黑衣汉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你知不知道我们头领为什么肯见你？”
顾青想了想，“因为省事。”
据她探听得来的消息，那些与白案合作的商人大多来自皇甫山药这样的小药行，他们分散在各地，无论是要联络还是运送药材都有诸多不便。
只有像厚朴堂这样的大药行，才自有一套成熟的运作方式。
见她如此自信，黑衣汉子不以为然，“算是吧，不过，你这笔买卖未必能谈成。”
“为何？”顾青问。
“我们的货已经收齐，明天就运走，”黑衣汉子像是存心要叫她失望，嗤笑道，“你那两千斤要是赶不上，咱们就和你没什么好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