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
但范紫芙是个例外。
她站在台阶上,环顾四周,古香古色。
真穿了。
被狗男女做局,因经济罪入狱五年,出狱第一件事,她便开车将狗男女撞飞。
补了数刀,泼上汽油……
待烧成火海,她才安心上了山,去了墓地。
原本就不想活了,从母亲肚中来,又回到她身边去。
却不曾想……
穿进这《大顺王朝》。
只是不知,是穿进了上部,还是她未看过的下部?
“大嫂嫂?”唤声悦耳,打断了范紫芙思绪。
她回过神,垂眼看去……
台阶下,一美人满眶泪水,楚楚可怜。
尤其是那截雪白纤长的细颈,格外动人。
范紫芙暗叹:真美啊……
好想拧断……
“大嫂嫂可是气狠了。”细颈美人垂泪解释:“昨夜姑母突然发病,清洛怕得很,这才差人去前厅请表兄来瞧瞧。”
随即,她扑通一声跪下,泣声不止:“清洛竟忘了来逸风院知会一声,害嫂嫂空等一夜,坏了嫂嫂与大表兄的洞房花烛夜。”
“还望嫂嫂莫怪姑母,姑母亦是拖着病体操持这场婚事,要怪就怪清洛吧。”
范紫芙心下了然。
未来奸相宋易安才娶亲,那就是入京半载,是上部……
那便好说了。
她下了台阶,抬腿,猛地一踹。
踹得小美人整个人半瘫在地,狼狈异常。
惊得一院奴仆倒吸一口气。
这……
卫洲来的病秧子疯了!
竟敢踹表姑娘!
那可是为老夫人侍疾,视若亲女的表姑娘!
“大娘子,你怎可这般对我家姑娘?”一小丫鬟冲上来,扶着小美人,惊惧大吼:“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拦着?若老夫人问起,你们如何交代?!”
“谁敢动!”范紫芙环顾四周,声音若淬了冰。
满院奴仆,面面相觑,也只有两个丫鬟动了脚,其他人皆低下头装死。
大爷娶妻了……
却,不是表姑娘……
这卫洲来的小娘子不像传闻中那般怯弱,得再观摩观摩。
“慎言,珠云。”吴清洛丫鬟们搀扶下,勉强起了身。
她颤颤巍巍行礼,眉头微蹙,泪眼盈盈:“嫂嫂,原就是清洛的错,你若还未解气,清洛……还能承受。”
晨光熹微,吴清洛犹如不染俗世的仙子。
而一夜未睡、哭花了脸的范紫芙就像从阴沟里爬出的恶鬼。
“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不客气了。”她向前一步。
吓得吴清洛主仆二人连退数步。
“你看你,说了让我解气,却又往后躲。平日里也是这般心口不一吗?”范紫芙笑讽。
“大娘子,我家姑娘是吴家嫡女,来这宋家是为老夫人侍疾,尽孝心的!”
“昨夜老夫人病发,大娘子不知礼数,不去侍疾,是我家姑娘整夜守在松鹤院!”
“而大娘子却这般羞辱姑娘!奴婢定会告诉老夫人和大爷!”
珠云面色铁青,她家姑娘自幼便未吃过苦头,来这宋府便是遭遇最大的苦楚!
还要无端端受这等羞辱!
范紫芙微眯双眼。
吴清洛,宋母娘家弟弟的嫡女。
若她没记错,此女应当早就嫁去司马家了,如今却赖在宋家。
“耳聋了?你家姑娘说了,是她忘了来告知我,那我如何知道老夫人突发疾病?”
“说来也奇怪,这宋府上下的嘴可真紧啊,一宿了,愣是没传出点什么消息。”
“往后,谁再敢小瞧宋家小门小户,我第一个不同意。”
范紫芙冷眼扫视院中一圈。
昨夜,原身等新郎官等得肝肠寸断,吐血昏迷。
待醒来……
就变成了她……
吴清洛急忙解释:“嫂嫂,昨夜官家派人送贺礼,姑母唯恐惊扰宫中的贵客,有碍表兄前程。”
范紫芙眉微挑,原来大家都很懂事,就她无理取闹?
“表妹,若不是这绿色婚服穿在我身上,我还以为在参加你的婚礼。”
“瞧这衫撞的。”
范紫芙端着笑,上下打量她一番,青色百迭裙,这深秋,也不嫌冷。
吴清洛惊慌摇头:“嫂嫂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大娘子,你别欺人太甚!若不是范家以势压人,我家姑娘……”珠云气愤道。
“珠云!”吴清洛尖声打断:“不可胡言!”
“别呀,让她说。嘴替若闭嘴了,你心声谁人知?”范紫芙扬着笑,丝毫不见局促与慌乱。
吴清洛贝齿轻咬,嘴角微抿。
不对劲!
前世,这病秧子明明被继母养废了,怯弱不堪。
如今,怎么回事?
这一世,明明是她占尽先机,悔了司马家的婚事,借着为姑母侍疾留在了宋家。
即便人人都道大表兄面丑性冷,可这又如何?
只有她知道,宋家将因为他而满门荣耀。
况且,大表兄不过肤黑些,细观,五官是俊雅的!
可,表兄去了一趟上官府,却执意要娶这病秧子!
一不留神,“病秧子”走到了她身旁,正绕着圈,上下打量。
“吴家在抚州也算大户,你亦是受宠的嫡女,啧啧。”范紫芙摇摇头。
“姐妹儿,还没爬上宋易安的床啊?只能指着给老夫人端尿壶才能留下来?”
“要不,我去给宋易安说说,纳你为贵妾?”
范紫芙笑得极为恶劣,句句戳人心。
“大嫂嫂这般性情,表兄可知道?”吴清洛稳了稳心神,方才压住了怒火。
“你这么关心我们夫妻俩的事,要不然洞房时,给你抬个凳子坐旁边看着?”范紫芙眨眨眼。
“你……粗俗……”吴清洛羞红了脸。
范紫芙冷哼:“你这人真可笑,做着贱事不害臊,被我随意一说,却红温了。”
她斜眼瞥了吴清洛一眼:“天亮了,松鹤院快掌灯了,表妹若去晚了,可就抢不到新鲜尿壶。”
吴清洛咬紧牙,心头默念《金刚经》:勿怒勿恼,她活不长。
“还不滚?石竹,把脏东西赶出去。”范紫芙打了个哈欠,不想废话了,吩咐身后咬牙切齿的贴身丫鬟。。
石竹仿若等了许久,立马冲出去抢了清扫奴仆的扫帚,挥舞叫嚷:“呸,谁家正经姑娘未出阁就赖别人家,还妄想勾引大爷,臭不要脸的脏东西。”
范紫芙一愣,多伶俐可爱的丫头啊,原身还不想带来宋府。
糊涂!
眼见着吴清洛主仆狼狈被赶出院门。
范紫芙对石竹比了个大拇指,随即眼锋扫了扫逸风院众人。
“这逸风院仿若外方的酒铺,谁都可以来闹一闹。”
“石竹,带人将方才那两位丫鬟发卖了。”
她抬手一指,先前搀扶吴清洛的两个丫鬟。
“大娘子,奴婢两人都是府上的家生子,你凭何发卖?”圆脸丫鬟跪倒在地,愤愤道。
“对,奴婢们的身契在老夫人那里,奴婢的母亲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瘦脸丫鬟抬眼,亦是不平。
范紫芙垂眼盯着两人,微挑眉:“凭何?”
“因为我心肠歹毒,有意见?”
毒妇发疯,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