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爷”
随着万月容母女惊叫声,范言礼慌忙使劲推开她.
范紫芙借力本要跌坐在地上,却瞥见院门外的衣角未动。
她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靠院门更近一些。
放开喉咙,大喊:“父亲为了二妹妹要杀我吗?”
“不过是座院子,二妹妹要,拿去便是。”
“反正,从小到大,只要是大娘子和二妹妹看中的东西,我除了送出去,便别无选择。”
终于院门外的衣角动了。
“住手!”范公终于走了进来。
范紫芙低头微微扯动嘴角,不过一瞬,便悲切抬头:“阿翁……”
她没有多说一句话,只喊了一声。
“夫人。”不待范公说话,宋易安倒是先上前,将她扶起。
范紫芙不料他也跟来了,有些尴尬,只得道声:“谢谢大爷。”
却在起身时,被他一带,跌倒在他怀中。
“夫人怎么了?”却听宋易安冷不丁说:“定是旧疾发作了。可是想吐血了?”
范紫芙一愣,那……我吐口?
关键是,这血也不是想吐便能吐的出来。
范公一听,更是怒气冲天:“范言礼!你要为了这母女俩气死芙儿吗?”
范言礼瞪圆了眼,微张嘴,不是,谁气死谁啊?
“父亲!是她先扇英儿巴掌,又刀逼月容,如今还与我顶嘴,忤逆我。”范言礼只觉嘴里快喷出火了。
“二丫头占了这院子,本就有错在先!打了便打了!”范公大手一挥,又道:“芙儿,我是了解的,她哪有胆量拿刀?”
“定是你们欺人太甚,逼得芙儿拿刀自保!”
范紫芙窝在宋易安怀里,直点头,有道理。
“不是,父亲,你没看见……”范言礼急忙上前。
“你现在不是也在与我顶嘴?”范公瞪他一眼。
范言礼咬牙噤声。
“老太爷。”万月容总算看清了,如今的范紫芙可不是好拿捏的,她轻敌了。
万月容恭敬行礼:“是儿媳的不是,没管好英儿,让芙儿受委屈了。”
“英儿,赶紧收拾,将荷香院还给长姐,去祠堂跪一个时辰。”
“阿母!”范若英盯着红肿的脸,又气又急。
万月容忙朝她使了个眼色。
“还是大娘子明事理。”范紫芙见万月容这般能屈能伸,眼珠一转。
“阿翁,是芙儿的错。”她神色凄惨,垂着头说:“是芙儿拿了刀,目无尊长。”
万月容眉一挑,心一跳,她又想干嘛?
“阿翁,她承认了!”范若英尖声道:“英儿从未见过,哪家的长姐对亲人动刀动枪!”
范紫芙叹口气说:“二妹妹说得是,身为范家人,我实在有愧。”
“不过……”
万月容不知为何,悬着的心掉下来,果然……
“阿翁,这是阿母去世时,我夜夜噩梦啼哭,你赠予我的小刀。”范紫芙将小刀拿出。
“阿翁说,这把小刀虽未开刃,却陪你上过战场,大顺英魂定会护芙儿平安。”
“可阿母的嫁妆,芙儿守不住;阿母钟爱的睡莲,都让人给拔了;唯一有阿母身影的院子,芙儿如今也弄没了。”
范紫芙抬眼望着一米开外的三人,语调微颤:“即便我拼尽全力,也未融入过父亲这个家,最后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是我错付了。”
要不是先前见过范紫芙大闹松鹤院,宋易安差点就信了她如今柔弱模样。
“夫人保重身体。”宋易安低声道。
范紫芙点点头,猛咳起来。
死血,快吐出来啊!
“芙儿!”范公心疼上前,为她抚背顺气,只觉亏欠她们母女许多。
自打菘蓝去了后,陈家再未与范家往来。
只每年给荷香院送些名贵药材。
说起药材……
“石竹,赶紧去熬些紫团山人参汤。”范公慌忙叮嘱。
“老太爷……”石竹抬眼瞧了瞧万月容,扬声:“大姑娘嫁妆里的三根紫团山人参,被大娘子拿走了。”
“大抵是知道药引子不够,老爷将大姑娘的药方也换了。”
“这几日,姑娘已吐过几次血了。”
说完,石竹抹了抹眼泪,泪眼汪汪狠狠盯着万月容。
“好!好!好!”范公气得连道:“范言礼,为父以为你只在男女情事上犯糊涂,竟没想到,你这竖子的心竟是黑的!”
“芙儿乃你亲生女儿!你竟为了这妇人将她往绝路上逼!”
范言礼见状,吓得跪下,惶恐道:“父亲,儿没有。儿只是听神医说,这剂药方既能节省开支,又能药到病除。”
“节省开支?我堂堂范家连孙女的药费都付不起了?”范公气急,走上前,抬腿一踹。
“神医?何来的神医?芙儿外祖就是神医!这是他为芙儿定的方子,药引子也是他送来的。”范公气不过还想踹上一脚。
谁知万月容哭着跪下,挡在了范言礼身前:“公爹,是儿媳的错,莫要再怪罪官人。”
“父亲常年在外,处处办义学堂,不光您的俸禄,便是我的俸禄也是时时需要贴补的。”范言礼见他爱妻梨花带雨,甚是凄惨,心疼的不得了。
头一回,他在范公面前硬气挺直了腰杆:“这范府里里外外开销巨大,旁支的几房亦是指着我们,月容为了范府将嫁妆都搭进来了。”
“芙儿难道不是范家人?难不成偏生她要金贵些?”范言礼指着范紫芙怒声道:“她自幼体弱,娇养着长大,父亲瞧瞧,若英与景淳可有她这般娇贵?”
句句指责,就差直说她是个拖油瓶了。
范紫芙一口气终于没有吞下去,血吐了出来。
“孙嬷嬷,将账本拿出来。”她虚弱地扶着宋易安。
这回真是站不起身了。
“阿翁,这是荷香院的账本。”范紫芙解释:“孙嬷嬷与石竹她娘都是阿母的陪嫁丫鬟。”
“自阿母嫁进范家,孙嬷嬷便一直记着账。阿翁,请查查,我与阿母可花过范府一分一毫。”
“父亲也可看看,到底是范家养着我,还是阿母养着范家!”
范紫芙本就肤白,如今更无血色。
她冷然望着原身的父亲,只觉心内悲凉。
原来,竟是亲生父亲害死了原身。
范公接过五本账本,细细翻看一本后,将账本扔到范言礼跟前。
“竖子!你自己看看!到底谁在贴补!”
“你母亲去的早,我也不擅管内务,早早将这个家交给你了。”
“竟没想到,你们夫妇二人这般无用!即是如此!以后便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