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宅。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嘴边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美滋滋地喝着茶水。
乍一看,这茶叶还真不简单,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
他端坐首位,看着跟前的几位家主,眼神中满是贪婪。
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诸位家主,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众家主:“……”狗仗人势的东西!
率先开口的是杜家家主,满是谄媚地说道:
“甄县令,我们不得不来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望大人不要嫌弃。”
说话间,他身边的下人已经俯下身去,轻轻打开木箱,露出里面的一角。
霎时间,议事厅中银光闪烁,好不迷人。
甄县令摆了摆手,身旁随从得令,立马派人把东西抬走,动作一气呵成。
“说吧,何事需要本县帮忙。”甄县令‘和颜悦色’道。
有钱么,自然好办事,没钱谁给你好脸色啊?!
“大人,我们得到消息,蜀王殿下今日已经到白水,说是要推广贞观犁,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甄县令微微颔首,道:“自然是真的,现在应该就住在白水客栈。”
此话一出,各位家主面面相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些许惊慌之色。
杜家主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沙哑,道:“大人,我们合作许久,每个月也准时缴纳钱帛…”
“想来这次殿下来访,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吧?”
在座的都是白水县商贾家族中的激进派,做事狠辣,手上都有不少人命。
只不过,平日里没少给县令送钱打点,这才一直没暴雷。
甄县令撇了撇嘴,讥讽道:“慌什么慌?!蜀王殿下算个屁!”
“左右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罢了,就能让你们紧张成这样?”
杜家主脸色一黑,心里早把县令骂了个遍。
收钱的时候嘻嘻哈哈,办事的时候拖拖拉拉,狗日的!
甄县令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而后轻蔑地笑道:“诸位放宽心,蜀王不过是一个纨绔罢了。”
“据我所知,那家伙最是贪财,只要钱给够,让他喊你爹都没问题!”
说着,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来回搓个不停,疯狂暗示。
众家主这才纷纷起身,恭维道:“这是自然,规矩我们都懂,都懂!”
啪啪啪—!
开箱子的声音不绝于耳,厅堂内闪亮如白昼,眼前的白银目测不低于二十万两。
甄县令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痛快大笑。
“好!有了这些银钱,本官有把握把殿下打发走。”
“诸位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切交给本官,在家等着好消息便是,说不准这还是一番大机缘。”
他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上头交代过,这蜀王殿下特别贪财。
只要给足好处,蜀王啥事都能干的出来…
对于上头的消息,他是压根没有一丝怀疑,皇子贪财再正常不过了。
得到甄县令的保证,众家主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此次定能高枕无忧了。
“县令大人说的是,谁能抵御钱帛的诱惑呢!”
“既然如此,此事全拜托大人了。”杜家主率先恭维道。
显然,在这激进派的一众家主中,他的地位颇高。
“是啊,全拜托大人了!”见状,诸位家主纷纷附和道。
“……”
原本还沉闷的厅堂内,气氛瞬间变欢快了不少。
“来人,送客!”
目的已经达到,甄县令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诸位家主倒也没生气,他们早已经习惯这副嘴脸了。
……
“站住!干什么的?!”
掌柜刚想闯进甄宅,就被门口看门的家丁给拦住了。
“快让开,我要见县令,有急事要禀报。”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养什么样的狗,亘古如是。
只听见家丁一脸寒霜,怒斥道:“放肆!县令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可把掌柜的气坏了,当即大声呵斥道:“蜀王殿下抓住了一个人,现在正在严刑逼供。”
“那家伙恐怕撑不了多久,你确定不让我进?”
“若是到时大人因此怪罪下来,你怕是会死的很惨!”
此话一出,家丁浑身一激灵。
自家县令的狠辣,他怎能不知道?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通报。”
留下一句话,那家丁便是跑没影了。
议事厅。
“呸!什么玩意儿,就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虽然嘴上吐槽着,但甄县令嘴角的弧度却比AK还难压。
“大人,客栈掌柜求见。”家丁匆忙来报。
“不见不见,把他赶走,浪费本官时间。”甄县令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掌柜的倒也给他送过钱,不过油水却是很少。
“大人,对方说蜀王殿下抓住了一个人正在严刑逼供……”
家丁不敢怠慢,急忙将掌柜的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县令噌的一下把门打开,“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让他进来…”
“不不不,本官亲自去一趟,亲自去!”
一听有人被抓,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道身影,那人可是刚从他这里离开不久。
他脸色骤然一变,喃喃自语:“不会这么巧吧?”
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
另一边,刑法艺术还在继续。
“唔唔唔…”王朋一个劲儿扑腾。
起初他还有些侥幸,认为长孙大郎会有安排后手。
可现在…他已经被虐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每一次折磨,都能让他见到那早已故去的太奶!
然而,太奶刚出来便是烟消云散。
因为李恪那魔鬼般的循环再次席卷而来。
“桀桀桀…你快好好想想,本王这项艺术到底还有何缺点。”
缺点?!
缺尼玛个屁点!
我都说我招了,你还特么还折磨我,食不食油饼?
“殿下,您猜,他是不是压根没机会说啊?”
薛仁贵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忍不住提醒道。
“是吗?”李恪转头问道,脸上表情已然变态。
所有人都疯狂点头,仿佛在说:可不是么?!
“唔唔唔…”闻言,那王朋竟剧烈挣扎起来。
亲人!
你们真是我的亲人啊!
唰—!
李恪一把掀掉盖在王朋脸上的湿纸,王朋立马痛哭出声。
“呜呜…殿下…我招…我真的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那你倒是早点说啊!”李恪嫌弃道。
“你支支吾吾的,本王还以为你嘴硬,不愿意说呢。”
“你要是早说了,本王也不至于一直折磨你吧?!”
王朋:“……”
殿下,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您上来就跟冷宫那些精神错乱的妃子似的,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我倒是想招供,可您有给我招供的机会吗?
众人:“……” 好嘛,今日份疯癫似乎结束了!
“咳咳,仁贵,你咋不提醒一下本王呢?!”李恪嗔怪道。
“殿下,可能是您太认…”一看李恪的脸色,薛仁贵急忙改口:“嗯,都是是属下的错!”
对于这个台阶,李恪表示很满意,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不错!不错!本王看好你哦!”
随后,转向正欲哭无泪的王朋,问道:“说吧,你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是长孙大郎,还是五姓七望,还是…”
王朋此时心里防线早已经崩溃,暗道:“你不仁,我不义!长孙大郎,别怪我无情了!”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院子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桀骜的咆哮:“住手!本县令在此,谁敢放肆?!”
“都给我闪开,居然敢滥用刑罚,都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