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卸磨杀驴是常见的操作,因为这牵扯出另一个词——功高盖主。
拉磨的驴分为两种:没本事的和有本事的。
没本事的驴,除了拉磨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想,只老老实实听从命令,这种驴有可能活得时间较长,因为容易控制,并且好使,主人会榨干它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到拉不动磨那一天,主人会杀了它吃肉吗?不一定,因为它太老了,肉很难吃,就算还剩得有能下口的肉,也许还不够杀它的成本,权衡过之后,主人会把它弃之不顾。
但是有多少人甘心当这样的驴呢?
有本事的驴往往有上进心,肯动脑子,总是想办法把事情做得超出预期。一次两次,主人可能喜出望外,夸奖驴几句,时间长了,主人就慌了。
因为驴这样能干,早晚有一天它会超过主人的,到时候主人控制不住它了怎么办?它想篡位谋反怎么办?这就是功高盖主。
所以主人会趁驴不成气候以前,就把它杀了,永绝后患。
因为驴不是牛啊,驴是有脾气的,驴会尥蹶子的,也就是反抗,甚至是反叛的,要不为什么说卸磨杀驴,而不是卸磨杀牛呢?
到被杀的时候,有多少驴有咬断缰绳逃跑的勇气?有多少驴有尥蹶子制服黑心主人的魄力?有多少驴未雨绸缪先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如果这些你都做到了,你就从驴蜕变成了虎,对主人来说那叫放虎归山,对你来说那叫海阔天空虎啸山林。
公元208年十一月二十甲子日三更时分,风向骤变,东南风大起,周瑜惊得满脸骇然:“诸葛亮具有夺天地造化之能、通鬼神不测之技!他若活着,就是东吴的祸根。必须及早杀了,免得他日成心腹大患!”
这人小心眼儿到不顾大局的地步,东南风起,不赶紧火攻曹操,反倒先杀诸葛亮?不怕东南风刮一会儿就完了吗?天气预报这种事有准的时候吗?
再说了,诸葛亮哪里是东吴的心腹大患,分明只是周瑜的心腹大患。要是诸葛亮威胁东吴的安全,为什么孙权对诸葛亮的态度相当恭敬,孙权是傻子吗?
周瑜担心孙权看到诸葛亮的本事以后,就不要他了,为他自己的前途考虑,才要除掉诸葛亮。
周瑜命令帐前护军校尉丁奉、徐盛二将带一百刀斧手、一百弓弩手去杀诸葛亮。用这么多人杀一个文弱书生,周瑜真是太看得起诸葛亮了,也从侧面反映出周瑜心里其实很慌。
但是诸葛亮是坐以待毙的人吗?早坐船跑了。丁奉、徐盛便分水陆两路去追,徐盛走水路先追上,可诸葛亮早有准备,让赵云过来接他。因为刘备、我、关羽、糜竺、糜芳、简雍、孙乾等,全去江夏了,现在只有赵云守夏口。
赵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现在和东吴是盟友,不能伤了和气,就一箭射断徐盛船上篷索,让船动不了,自己却拉满帆跑了,没伤东吴一兵一卒。
丁奉和徐盛一看赵云出场了,总算能对周瑜有个交待了,也就不追了,因为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赵云?
再说了,谁这么傻啊,看不出周瑜是因嫉妒卸磨杀驴啊,要给他当帮凶害盟友吗?将来万一孙权追责,周瑜背景深厚肯定没事,当替罪羊的肯定是他们两个。所以赵云既然给了台阶,赶紧下了就得了。
周瑜确实没理由处罚丁奉和徐盛,知道这回把诸葛亮得罪死了,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将来要了他性命的心病,恐怕也是这时候种下的。
眼看百姓越聚越多,刘备干脆当场宣布,把搜出的赃物全部分给百姓,而且要求全城百姓都来登记,建立花名册,只按花名册上的人头发放,不去登记的就不发。
百姓们欢声雷动,吵吵嚷嚷地都去登记了,把简雍和孙乾忙得飞起,糜芳带人去维持秩序,都被百姓们挤到了河里。
看着百姓们不断从各处涌来,糜竺的牙都快咬碎了,把刘备拉到一旁,悄悄说:“赃物都分给百姓了,我们的军饷怎么办?难道我们白忙活一场吗?”
刘备笑得老奸巨猾:“民意不可违,眼下收拢人心最重要,不得人心就守不住权力。至于军饷,你多收点儿税不就都有了吗?就照花名册上的人头收税,他们吃进去多少,吐出来的就更多!”
糜竺恍然大悟,对刘备长揖到地:“你当领导我心服口服!”
我趁机插话:“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眼看要打大仗了,我去夏口把家眷们都接过来。那是跟曹军对抗的最前线,现在太危险了。”
刘备点头如同啄米:“我拨给你一条大船,一路上你可要把甘夫人给我照顾好了。”
船到夏口,我先给我媳妇和儿子安排了个好位置,并把关兴一起接上船,才去找甘夫人。
别怪我有私心,虽然按道理说我应该先安排甘夫人上船,但是我媳妇向来看甘夫人不顺眼,认为她没用,从来不多理睬甘夫人,要是让她知道我先安排甘夫人,肯定收拾我,那就没我好日子过了。
刘备最心疼的就是甘夫人,有什么事都想着她,但我也没想到甘夫人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本来就体弱多病,糜夫人死后,甘夫人不得不亲自照顾刘禅这个傻孩子。不是刘备不想着给甘夫人找个下人,一则是刘备没钱,二则是刘备怕丫鬟仆妇欺负甘夫人。
兵荒马乱的年代,饭都吃不饱,我们这样的穷将领,哪里用得起下人?想我媳妇都怀孕了,还要给我两个儿子做饭洗衣,必要时还要去田野挖野菜,活儿是一点儿没少干。
而且甘夫人身体太弱,性子也太弱,刘备要是不天天盯着,万一被下人欺负了怎么办?恶奴欺主这种事可不少见。刘备心里净是宏图大业,也没空天天盯着下人啊!
所以当我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不到两岁的刘禅衣着单薄的躺在地上哭,甘夫人一边用冷水洗衣服,一边也在抹眼泪。
一见到我,甘夫人眼睛都亮了:“三叔,我夫君何时能回来?”
我赶紧上去抱起刘禅:“大哥让我接你们去江夏,阿斗这是怎么了?”
甘夫人擦擦眼泪:“我们从昨天都没吃饭了,只喝了凉水,他是饿得。”
我大惊失色:“糜竺没给你送米面柴盐吗?”
甘夫人不好意思地说:“糜总管去江夏之前,给我送来了很多。但是我生不着火,也不会做饭。”
我无语了,这要是换成我媳妇,早就把一切都料理得妥妥当当,把儿子喂得肚子溜圆了,看来我媳妇厌恶甘夫人,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所以我赶紧生火做饭,要是不让她们吃上一口,半路饿死在路上怎么办?
不但让她们母子吃上了热乎饭,我抽空还把刘禅的脏衣服洗了,不到两岁的傻孩子,还控制不住排泄,尿湿的衣服堆成了小山,都臭了。唉,摊上甘夫人这样一个娘,刘禅也是够受罪的。
这一番折腾,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我抱着刘禅,领着甘夫人来到河边的船上,我媳妇脸色是乌云密布,暴风骤雨即将发作——
我慌得六神无主:完了,我只顾照顾甘夫人母子,忘了我媳妇带着张苞、张绍、关兴一直等在船上没吃饭呢!这下母老虎又该收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