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个阵营,窝里斗都是大概率事件,有人的地方就会争权夺利。
不要对阵营里的最高领导有权力光环,认为地位越高品德越高尚,胸怀越宽广,那是被史书和主流言论洗脑了。
他能当上阵营里的最高领导,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的,或是出身好后台硬,或是实力强,甚至是运气好,但品德绝不是决定因素,你当还是尧舜的时代吗?
孙坚出身好作战勇猛,个人品德还没问题,打了几场胜仗,引起了反董卓阵营里的最高领导袁绍和他弟弟袁术的妒忌。有小人游说袁术:“孙坚此人,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江东猛虎啊!他勇猛无比,麾下士卒亦是精锐之师。若是真让孙坚一举攻破洛阳城,并成功斩杀董卓这一奸贼,恐怕就会出现一种局面——除掉了恶狼(董卓)却迎来了猛虎(孙坚)。眼下局势复杂多变,各方势力均在暗中较劲、伺机而动。此时,如果我们不给予孙坚军队粮草支援,那么他们必然会因为缺乏物资供给而军心涣散。一旦孙坚的军队陷入困境甚至溃散,对我们很有好处。”
这番话正中袁术下怀,他确实不如孙坚,所以不给孙坚粮草,造成孙坚军中大乱,打了败仗。
袁绍还说风凉话:“不想孙文台败到华雄的手里!”谁是傻子啊?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袁绍这人是自己蠢,他还当别人跟他一样蠢。
所以当袁绍召集众诸侯开会,讨论孙坚吃败仗的事时,公孙瓒就不愿意去。刘备劝公孙瓒,你不去,就会消息闭塞,万一袁绍坑你,你不在,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你若在,还能把他给怼回去。
公孙瓒想想也是,带着我们三人去参加会议,最后一个才到。
袁绍提出谁去拒敌,满座的大佬们都不搭理他。
袁绍看了一圈,见到公孙瓒背后立着三人,长相异于常人甚是显眼,都在那里冷笑,就问:“公孙太守背后是什么人啊?”
公孙瓒把刘备叫出来说:“这是我的兄弟,平原县令刘备。”
曹操急忙插话说:“这是大破黄巾军的刘备吗?”他还记得刘备给他写信的事,但是这时候他还没和卢植对质,不知道刘备做的手脚,只是单纯出于爱惜人才的原因。
公孙瓒说:“是的。”让刘备拜见在座的诸位大佬,并把刘备的功劳和出身,细说一遍。这番提携之意,让我们三人暗中感激不已。
见大佬们都给公孙瓒面子,袁绍也不好说什么:“既是汉室宗派,给他搬把椅子来。”命令刘备坐下,刘备谦逊地道谢。
袁绍说:“我不是敬你的官职,我敬得是你汉室宗亲的身份。”这番话是嫌弃刘备的官儿太小,看不起刘备,觉得刘备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刘备只能先忍了气,坐在了最后面,我和关羽抱着胳膊一左一右站在刘备后面。
忽然探子来报:“华雄率铁骑出关,以长枪挑着孙太守的红色头巾,到我们寨前叫骂。”
袁绍问:“谁敢去迎战?”但袁术帐下的骁将俞涉和韩馥的上将潘凤都被华雄斩了,所有人都神色暗淡。袁绍这时候打肿脸充胖子说:“可惜我的上将颜良、文丑不在!若有一人在此,谁还怕华雄!”
还没说完,台阶下一人出来大声说:“小将愿往斩华雄头颅,献于将军面前!”
大家一看,见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站在营帐中央。袁绍问这是何人,公孙瓒说:“这是刘备的兄弟关羽。”
袁绍问关羽现在当什么官儿,公孙瓒说:“跟着刘备当马弓手。”
狗眼看人低的袁术马上大声呵斥:“你们竟敢如此轻视我们众多诸侯,难道认为我们没有能征善战的大将吗?就凭一个小小的弓手,也胆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啊,给我把他打出去!”
曹操急忙拦住他,以前见过关羽,曹操是真的爱惜关羽的才干:“公路莫怒。此人既出狂言,想必有过人之勇略;且令其出战,若不能胜,再责之不迟。”
袁绍还不给曹操面子:“让一个弓手出战,必被华雄嘲笑。”
曹操也有点生气了:“此人仪表不俗,华雄怎么会知道他是弓手?”
关羽在台阶下早就气得火冒三丈,立下军令状:“如果不能取胜,就砍了我的头。”
不管曹操人品怎么样,这看人的眼光是一流的,还很会来事儿,亲自斟了一杯热酒送关羽上马。
关羽也不客气,对曹操说:“酒先不喝,回来再喝,我先去了。”出帐提刀,飞身上马,这身姿帅得晃瞎了众人的眼。我跟关羽同床睡觉,还一起上茅房,也许太过亲密了,从来不知道关羽能这样帅得掉渣。我要是不认识他,一定会成为他的迷弟。
大佬们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谁也不好意思挪步出去看,左顾右盼你推我让,还在较劲谁先迈出营帐的时候,一阵马脖子上的铃声响起,已经到了中军营帐前,关羽提着华雄的头进来,扔到了地上,这时候曹操倒的酒还是温的。
曹操大喜,比刘备都激动,直想上前抱住关羽,我也要给关羽造势啊,兄弟露了大脸,我自然要当拉拉队,就从刘备身后转出来,高声大叫:“俺哥哥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
要说有些领导的心眼儿,真比针眼儿都小。袁术大怒,大喝道:“我们大人之间尚且还还在谦让,想不到区区一个县令麾下的小小士卒,居然也胆敢在此处如此嚣张跋扈!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来人啊,给我将他赶出去这营帐之外!若有违抗者,严惩不贷!”过去他嫉妒孙坚,现在看到关羽立功,因为我们是公孙瓒一派的,又怕公孙瓒得势,表面上驱逐我们刘关张三人,实际上是在打公孙瓒的脸。
只是他这打击的手段太拙劣了,公孙瓒也是有几分血性的,跳起来要跟袁术干架。对某些业务型领导来说,尤其是那些武功出众的,能动手绝不瞎哔哔。众大佬慌忙都来拉住公孙瓒。
曹操也看不过眼:“能立功的都应该赏,怎么能以身份贵贱为标准?”
袁术一边躲着怕被公孙瓒打,一边还在嘴硬:“既然你们只看重一个县令,我就走了。”
曹操也不惯着他:“怎么能因为一句话耽误大事呢?”劝公孙瓒先带着我们三人回去,大佬们都走了,这会就散了。
当夜公孙瓒咽不下这口气,暗中去联络其他大佬,准备反袁绍。这个层面的事情,我们三人插不上手,向公孙瓒告退,回营帐休息。
刚回来,就见曹操带着好酒和牛肉等在门口。他今天帮我们说了那么多好话,我们对他很有好感,赶忙把他迎进营帐。
大家坐下后先说年龄长幼,要不哥哥弟弟没办法称呼,结果曹操比刘备大六岁,刘备赶紧把曹操让到主位,哥哥叫得极为亲热。
曹操面对着刘备,眼角却瞟着关羽,问我们对今天的会议有什么看法。
我抢先回答:“过去当平头老百姓,看这些当大官的人五人六、前呼后拥,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总觉得大官就应该跟庙里的雕像一样,庄重威严一举一动都极有章法。谁知道这些大人物也是这副龌龊模样,开会跟菜市场的泼妇吵架一样,尤其是那个袁绍势利眼小肚鸡肠,到底是怎么当上那么大的官儿的?”
因为没外人,刘备也没阻拦我,也许他也很想知道,他费尽心机艰苦奋斗才混上了个平原县县令,而袁绍要本事没本事,要德行没德行,怎么官路就那么顺畅?
曹操笑笑:“有些人天生会投胎,这些事是羡慕不来的。”
关羽捧着酒坛猛灌一口酒:“从小我就勤练武艺,以为能靠个人本事闯出一番天地,却不想这世道根本不给有才干的人机会。从杀了欺负我的豪强流落江湖,到剿灭黄巾军冲锋在前却无任何封赏,从被都邮小吏逼迫逃亡,到今天斩了华雄立了功以后被袁绍羞辱,我自问这一路走来问心无愧,我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却总被小人迫害。朝堂上那些公卿大臣,个个肥头大耳养尊处优,却争权夺利残害忠良,没为国家立过一丝功劳,只会贪污受贿,剥削百姓,有时候我真想拿这青龙偃月刀斩尽这天下不平事,却发现在权力面前,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曹操主动坐到关羽旁边,极为温柔地抚慰,说有什么心事都跟哥哥说,这温柔得我都有点不自在,差点以为他对关羽有非分之想。
刘备可能因为借曹操之手拜师卢植那件事心虚,尽管曹操现在还没发觉,他也不敢多话,而且一口酒都不敢喝,怕酒后失态,这次乖巧得跟猫咪一样。
关羽是真放开了想要大醉一场,从结拜那天他在我庄子上喝醉发酒疯,把我打成乌眼青以后,他再也不敢喝醉。但今天是真受了委屈,所以我们都没有拦他,任他一坛一坛地灌。
只是事实证明,以后谁再给关羽灌酒,我非骂尽他八辈祖宗。
关羽发酒疯时候的战斗力比清醒时候更强,只不过这回倒霉的是曹操。可能是我和刘备跟他太熟,他下意识里不会主动对我们动拳头了。
因此他把曹操这个生面孔当成了欺负他的豪强,狗仗人势的都邮,羞辱他的袁绍,扑上去拳打脚踢又抓又咬,什么黑虎掏心、猴子摘桃、撩阴脚轮番招呼到曹操身上,说不定还有江湖中失传已久的九阴白骨爪。
刘备舍生取义,飞身从后面抱住关羽脖子,对曹操大喊:“哥哥快跑!”被关羽一个过肩摔扔出去老远,直接晕过去了。
我拼着不要命,拿披风罩住关羽的头,让他什么也看不见,暂时让曹操摆脱了关羽的魔爪。只是关羽一个后肘击打到我下巴上,打掉了我几颗牙,脑袋嗡嗡的,八成脑震荡了。
曹操肿的跟猪头一样,满身是伤的从营帐中逃窜而出,还恋恋不舍地,犹如望情人一般回头叫关羽:“云长好生休息,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关羽大吼一声要冲出去,被我死死抱住腿,曹操“嗷”的一声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两只鞋一只挂在了树枝上,一只砸在了旁边看热闹的鸡伯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