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海眼的罡风如万鬼哭嚎,苏墨以混沌气撑起屏障,怀中南宫璃的星髓已黯淡如将熄的烛火。老者留在他们灵台中的海图忽明忽暗,指引的方向正是三百年前永昌帝沉剑之地。
";墨郎...看水下...";南宫璃指尖凝出最后星辉,照亮漆黑海渊。
无数青铜锁链交织成网,每根链子上都悬挂着冰棺。棺中女子面容与南宫璃九分相似,眉心却刺着猩红的";罪";字。最中央的玄冰棺椁上,苏母的浣星佩正嵌在北斗天枢位!
";原来娘亲说的泪舟...";苏墨剑魄剧震,青冥剑自动出鞘斩向锁链。
剑气触及冰棺的刹那,整个北冥沸腾。海水倒卷成通天水柱,十万冰棺同时开启。棺中女子们睁开空洞的双眼,齐声吟诵《安魂谣》,声波震碎了三千里外的仙山。
南宫璃突然呕出带冰晶的血,她的三魂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当首具冰棺中的女子抓住她脚踝时,苏墨看清对方颈后的星链烙印——与青铜鼎中胚胎如出一辙!
";璃儿!";他挥剑斩断冰手,却发现断肢化作星屑融入南宫璃体内。
海图在此时彻底碎裂,拼成苏母的残影:";墨儿,这是娘为你备下的渡舟...";残影指向玄冰棺下的漩涡,";九劫泪凝处,方见...";
惊雷吞没了后半句。漩涡中升起青铜巨轮,船身刻满历代紫微星主的名字。当南宫璃的星髓触及船首像时,雕像突然转头——赫然是三百世前自刎的初代星主!
";等你很久了。";船首像瞳孔亮起星火,甲板降下缠着星链的舷梯。
苏墨踏梯的瞬间,整艘巨轮化作流光遁入虚空。当他再睁眼时,已站在永昌历七十三年的天机阁观星台。檐角铜铃轻响,身着星纹襦裙的少女正在擦拭玄天镜——那是年幼的南宫璃!
";这是...时空回溯?";苏墨剑指轻颤,青冥剑却穿过了少女身躯。
";是问道局最后的棋眼。";船首像的声音在灵台响起,";要破天道轮回,需斩断最初的因果。";
暴雨倾盆的夜晚,苏墨看见自己抱着婴儿时期的兄长跪在青铜鼎前。鼎中翻涌的混沌气里,初代剑祖的面容若隐若现。当婴儿的啼哭转为龙吟时,他终于明白——苏绝的帝星命格,竟是人为种下的囚笼!
";找到你了。";身后突然响起绷带人的冷笑。
苏墨回身劈出的剑气穿透虚空,将观星台斩成两半。真正的杀机来自脚下——星链自地脉钻出,缠住他新生的混沌剑魄。绷带人撕开胸前的衣料,露出跳动着的青铜心脏:";你以为回到过去就能改变什么?";
青冥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映出惊悚画面:现世的北冥海眼,三百冰棺女子正与南宫璃融合。每融合一具,她眉心的";罪";字就深刻一分,而青铜巨轮正在吸食她的星髓!
";璃儿!";苏墨燃烧剑魄挣脱星链,却在时空气旋中看见更绝望的真相——每个时空的自己都在重复相同的抉择:斩杀至亲,或是被至亲所杀。
船首像在此时炸成星雨,初代星主的残魂握住苏墨持剑的手:";真正的劫,在你心里。";
暴雨中的婴儿突然睁开九重瞳,混沌气凝成利刃刺向苏墨后心。电光石火间,南宫璃跨越时空的星链缠住利刃,现世的她已与三百冰棺合为一体,白发如雪,星袍染血。
";墨郎,斩因!";她将毕生星髓注入青冥剑。
剑光劈开永昌七十三年的雨幕,绷带人的青铜心脏应声而碎。所有时空的青铜鼎同时崩塌,北冥海眼的冰棺化作星桥。当苏墨抱住坠落的南宫璃时,她眉心的";罪";字正渗出道韵金光。
";原来罪印是...";苏墨抚过那逐渐化作星纹的烙印,";娘亲留下的封印...";
怀中的身躯突然轻如星屑,南宫璃在他唇间留下带血的微笑:";去归墟尽头...那里有我们真正的...";
海风卷走未尽的话语,星桥尽头亮起万家灯火。渔村孩童的嬉闹声里,青铜巨轮化作小小渔船。船头垂钓的老者哼着变调的《安魂谣》,脚边木桶里游着三尾龙鲤——鱼鳃处闪烁着苏绝的帝星纹。
第一卷完
(北冥风雪渐紧,渔船向着归墟深处驶去。暗流中悬浮的青铜碎片上,隐约可见";第二卷·红尘烛";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