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走了之后,白挽把手中的盒子递到了白母的手里,随后回自己房间继续投递简历去了。
毕竟她已经与社会脱节了那么久,如今本科学历已经烂大街了,再加之身份证上的年纪,她的工作可谓是十分难找。
简历只要一投出去,很快便会石沉大海,就连回音都没有。
中午方廷羽回来,白母激动的从厨房冲出来把手中的盒子递到了他手上:“快拿着。”她的声音中带着难言的激动:“快些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方廷羽有些摸不着头脑,拿着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番道:“妈,这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有人送你的。”白母扬眉笑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廷羽的视线落在了白挽卧室的门上,不由的一顿,家里自然没有外人,除了白父白母能送他东西的……也只有她了。
想到此他不仅又在心里觉得不可能,可还是对手中的盒子存了一点好奇的心思。
盒子被打开,竟然是一副眼镜,方廷羽很是意外。
因为长期做手术的原因,他便带上了隐形眼镜,可最近总觉得眼睛不舒服,正准备有空去配一副框架眼镜,竟然就有人送过来了。
看着面前的眼镜,他心中不由的一喜,抬脚就要向白挽房间的方向去。
白母见他竟然拆完了东西就要离开,眼睛里不由的荡起一丝笑意的盯着他,不等他开口便像是有些了然的道:“这眼镜看来送的是正合你的心意,看来李小姐的眼光不错。”
听白母这样说,本来还沉浸在高兴中的方廷羽不由的立即转过了头望着白母道:“妈,你说这是谁送的?”
白母还以为他是想再确认一遍,于是笑道:“是上次我安排与你相亲的那位李小姐送的,看她的模样,像是非常喜欢你的样子,有空你请人家吃顿饭。”
方廷羽脸上的笑意此时已经消失殆尽,不由的强颜欢笑的应了一声,便拿着盒子向着自己的房里走去。
刚走到了房里,他便把手中的眼镜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白母口中所说的李小姐,他对她的长相已经全然没有了印象,只记得她当时确实询问过他近视的度数,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原来她竟是看出了他眼睛有些不舒服。
对于他刚才的猜测,方廷羽都觉得分外可笑,毕竟白挽都不一定知道他近视的事,何谈能关心他到给他买眼镜呢?可能在白挽的心里,他还只不过是当初的那个可怜虫弟弟。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自我厌弃的坐在了床边垂下了头。
眸中的失意挡也挡不住,毕竟当初白父要领养他的时候他就坚持不改姓名,只不过曾经不改姓名是因为父亲,可如今却因为当初选择被领养而失去了能自由追求自己爱情的机会。
当初他的父亲母亲还在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候白挽经常会带着他一起玩,两人虽然差了七八岁,可在他心里其实并不在意,青春期时他便对自己这个姐姐起了朦朦胧胧的好感,当初还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可那么长时间他也依旧没有忘记她。
饭桌上一家四口吃着饭,白母看着对面的女儿和儿子,飘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直到现在,她才能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的,白挽真的醒了。
白挽正吃着饭一抬头看见白母正在看着她,不由的有些奇怪:“妈,你我脸上有什么?”
白母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脸上能有什么,只不过你昏迷了那么久,我怎么感觉你这次醒来变了性子呢?”
“我以前不就是这样。”白挽的筷子一顿,随即狠狠的扎进了米饭里,夹起一团米饭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白母也移开了目光,对着身旁的白父道:“你说,女儿这次醒过来是不是觉得比以前稳重了一些?”
白父的目光落在了白挽脸上,望着她还和以前一样的脸,想了想她最近的行为,做事似乎确实比以前稳重了好多,于是不由的点了点头:“囡囡确实比以前懂事些。”
白挽哼了一声,随即抬头问旁边坐着的方廷羽:“廷羽,你觉得姐姐我变了吗?”
方廷羽正在斯文的吃着饭,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由的转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只是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姐姐还和以前一样。”他虽这样说,但心里确实也在想她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想了半天,才觉得应该是眼神。
白挽继续低下头扒着饭,心里却在想最近方廷羽的异样之处,比如他总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走神,或者是一副神不思蜀的样子,倒真叫她不习惯起来,毕竟曾经她把他当弟弟的时候,喜欢整日支使他做事,如今因为心里有了芥蒂,就连两人待在一起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吃完了饭之后,白挽便被白母吩咐去刷碗,毕竟她已经好了那么久,一直都是白父和方廷羽在刷碗,他们家的传统一贯是一视同仁,所以既然她如今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自然也要承担起做家务的责任。
白挽听了白母的话并没有什么异议,转身便向着厨房走去,走到了厨房之后便打开水龙头准备刷碗。
手刚伸进水里便听见身后突然有声音道:“姐,我来刷吧。”
白挽回头对他对视上了,她错开目光说道:“不用了,今天应该我来刷碗,你平常工作那么累,还是回房间休息一会吧。”
她的婉拒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方廷羽便直接把手伸进了水里,然后从她的手中抽过碗便开始刷起来。
见他执意要坚持,白挽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便站在了一边把他刷过的碗都放进了柜子里。
本来就不大的厨房挤了两个人,空气自然是有些凝滞的。
方廷羽沉默的刷好碗,然后擦干净手才出来,白挽也随之走了出来。
“姐,能和我出去转转吗?”方廷羽转身开口道,声音虽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白挽与他对视的眸子中却映衬着他复杂的神色。
于是她笑道:“当然可以,怎么现在和我如此生疏,廷羽,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这一句话听在方廷羽的耳朵里无疑是被判了死刑,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见他走出去,白挽也只好关上门站在了他身后。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上了电梯,随即上了车。
白挽并不知道方廷羽会带她去什么地方,但处于对他的信任,她看着窗外默默的想着,一旦他要和她表明心意或者说出来,她定会严词拒绝然后告诉他在她心里只把他当弟弟,早日解决问题就能早日心安,免得像现在一样日日尴尬。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又是一两点的时间,所以白挽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车里没有开灯,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往外看去才发现车子竟然停在了外滩上,而方廷羽,正在不远处靠着一旁的栏杆抽着烟。
白挽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还披着他的外套。她推开车门下来向他走去,走到面前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方廷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掐灭了手中的烟道:“我没想到你会睡那么久。”
白挽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烟蒂上,随即开口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吸烟对身体的危害?”
方廷羽望着她笑了笑:“只是偶尔,毕竟心情郁闷的时候也需要有个发泄的方式。”
“我讨厌烟味。”白挽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海,“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穿越了一样,八年前昏迷,再次醒来已经是八年之后,真让人不可置信。”
方廷羽问她:“这八年,你躺着的时候有意识吗?”
白挽摇了摇头:“没有,我仿佛置身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虽然她现在已经极力避免自己想起来,可还是不可否认那些记忆存在的事实。
不过她并不想说太多,因为那些都过去了,现在的她,是一个现代人,自然要有现代人的生活。
可是方廷羽显然没有想要就此停住的念头,他不由的开口问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
白挽一愣,可还是开口道:“是古代,但不是历史上的古代,而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然后呢?”方廷羽又有想要吸烟的冲动了。
“没有然后了。”白挽转头看他,风吹的她的头发在脸上缠绕,她的眸子被灯光照的极亮,“我骗你的,这你也信。”
她笑了,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今夜天上有许多星星,可再也不会有五星连珠的天象。
方廷羽望着她的侧脸,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灼着,他如今这么难受,这么纠结,可面前的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若是他能说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下,他们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毕竟他曾经跟着她见了她那些所谓的相亲对象,一个个简直坐在那里就像是辱没了她,若她要跟那些人在一起,倒不如跟他……
“廷羽,”白挽在心里纠结了许久,可还是决定早日和他说明白,“你如今也已经到岁数了,趁早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也好叫爸妈放心。”
方廷羽听了她的这番话,定定的看了她半晌,随即开口道:“那你呢?为什么不结婚,不找一个合适的人?”
白挽反驳道:“我正在找,只不过我刚醒过来,还没有适应……”
“够了。”方廷羽打断她,随即开口道,“白挽,你究竟在怕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我喜欢你了吗?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白挽皱眉:“方廷羽,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别忘了,你是白家的养子。”
“若是不是了呢?”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似于哀求与执着的神色道,“若我不是家里的养子,你会不会考虑我?”
白挽别开了头:“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方廷羽抓住了她的手,强迫她看着他道:“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白挽感受到禁锢着自己手的力度,于是不由的皱眉开口道:“不会,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弟弟,或许你对我的喜欢,也不过是一种对姐姐的依恋,你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感情。”
她甩开他的手向后走,却被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挡在了身前,方廷羽开口道:“我是不知道,但请你给我个机会,我们尝试一下,只有试过我才知道对你到底是不是依恋?”
白挽势必是不会答应他如此荒唐的提议的,说实话她只感觉这种场景有些诡异的熟悉,面前的方廷羽的眼神竟在此刻与张堇如此的相像,她只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十分荒谬,他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会让她生出这种念头。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方廷羽已经率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害怕?害怕你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其实方廷羽心里也知道完全不可能,但他不得不用这样的方法来激她,让她答应和他试着交往。
白挽听到这番话之后是真的生气了,她本来性子就不是十分的好,被张堇胁迫的时候是因为皇权压人,可如今回来了现代,再也不能有人轻易的威胁她,并且她十分厌恶这种感觉,连带着看着方廷羽的神色也出现了变化。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了,不然我们以后连姐弟都不是。”白挽直接掐灭了他心中升起的希望。
她打车回了家,而方廷羽,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白母次日早晨吃饭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你和廷羽是不是吵架了?”
白挽抬头:“没有。”
其实她也很疑惑,白母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