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远带领的CR公司团队列举了很多加蓬铁路项目招标不合理的地方,最后总结为“奥朗集团的主业是农业,搞基建是外行,所以搞的东西不伦不类。”
柳德米拉边听边记,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这个项目有那么多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要参与投标呢?”
柳德米拉虽然具备分析项目的能力,但是对于基建领域企业的经营模式和竞争情况不是很清楚,在她看来这,一个项目如果有问题,不如放弃。这就像在矿业领域一样,一个有问题的矿肯定是不值得投资的,趁早放弃,把精力和资源用在别的项目上更好。
周雪梅翻译完柳德米拉的提问,王思远无奈地笑了,说道:“在我们负责的市场里出现这种规模的铁路项目,我们肯定要参与的。雪梅,你跟柳德米拉小姐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参与。”
周雪梅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翻译以外的能力,习惯性地调整了坐姿,进入到主动工作的状态。她说道:“柳德米拉小姐,我们CR公司是全球规模最大、最专业的轨道交通工程集团,参与建设了华国几乎所有的大型铁路建设项目,独立修建铁路里程累计超过三万公里,占华国建国以来修建铁路里程的50%以上……”
王思远趁着周雪梅背诵CR公司宣传手册,低声问陈零:“陈总,这次来加蓬,除了铁路项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如果需要我们配合,请尽管说。”
陈零说道:“我这次来加蓬的目的,我想周总都和你说过了吧?”
王思远点点头,说道:“说过了,你们调研奥朗集团的铁路项目,寻找投资机会。”
“对。除了这个铁路项目本身,我们想知道与这个项目相关的矿业情况,帮助我们评估铁路项目。你们有这方面的信息吗?”陈零问道。
王思远说道:“有的。我们为了这个铁路项目,前期专门调研过项目未来的运输需求,有一份报告,回头发给你参考。”
“好,谢谢!”陈零说道,“你们报告的结论是什么?”
王思远略微回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做了两个假设。一个是上游的运输需求保持现状,那么铁路的运力是富余的;另一个是上游的矿业获得大笔投资,锰矿、铁矿产量上升到每年三千万吨以上,那么会超出铁路的运力。”
陈零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测算奥朗集团在这个项目的投资能不能收回来?或者说,怎么才能收回来。”
王思远说道:“这个是业主自己的工作,我们没有去测算。”
“这么说,你们不打算给业主报融资方案了?”陈零问道。任何一家承包商,在提供融资方案之前,肯定会仔细研究项目是否值得投资,还款有没有保障等,把资金安全放在第一位。
王思远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奥朗集团不专业。业主既要公开招标,又要融资方案,这是把两种不一样的模式生硬地糅合在一起,我们没法同时满足,只能挑其中的一个模式。如同要我们提供融资方案,我们会要求取消招标,改成议标,甚至独家议标。”
陈零笑道:“那你们不担心陪太子读书吗?”
“陈总,我们CR公司的水平摆在这里。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其它公司也很难做到。”王思远显得很有自信,说道,“如果其它公司做得比我们更好,最终胜出,那我们愿赌服输,以后向他们学习。”
CR公司在非洲大陆上的轨道交通领域的确有很强大的竞争力,不论是技术还是工程业绩,都难以找到可以匹敌的对手。不过,近年来在工程领域的竞争中,手段越来越多,并不是单纯的拼比技术和业绩,很多时候拼比的是能够帮业主解决问题的能力,比如解决业主的资金方面的问题。
陈零想到了梁博君举的例子,认为有必要提醒王思远,说道:“如果你们中标了,顺利开工了,但是业主半途中拖欠工程款,或者干脆就没钱把项目做完,你们怎么办?”
“这个铁路项目的确存在这种风险。”王思远说道,“但是,每一个工程项目都会有这种风险,我们只能说量化分析之后,在报价和合同里面采取措施来规避或者减轻这种风险。奥朗集团毕竟是新加坡的上市公司,控股股东是新加坡主权基金,风险相对较小。”
既然王思远这么说了,陈零也不再多嘴。
柳德米拉听完周雪梅详细介绍CR公司之后,说道:“零,CR公司是一家了不起的公司,经验很丰富。但是在加蓬铁路项目上,我想,我们要提醒他们做好风险管控。”
言下之意,她认为加蓬铁路项目的风险比较大,要CR公司小心。换做一个华国人,恐怕不会以这种方式说出来,而是像陈零一样问具体的问题,从而提醒对方。
果然,周雪梅的脸色有细微的变化。刚才她很流利地做了介绍,CR公司有实力、有技术、有经验,是铁路建设工程的专家,需要你这个外行来提醒吗?这个女人肯定是仗着姿色,被宠坏了。
周雪梅想到这里,看向陈零的眼神也有点变了。这位陈总估计也是好色之人,以貌取人。
因为柳德米拉的突然到来,周雪梅竭尽全力想占上风,不知不觉用力过度,心态发生变化,对柳德米拉和陈零都有了敌意,她自己却没有察觉。
她没有翻译柳德米拉说的话,王思远却问道:“她说什么?”
不等周雪梅开口,陈零拿过柳德米拉的笔记本看着,说道:“王总,我们的问题都问完了,今天就这样吧,非常感谢!”
王思远连忙说道:“陈总太客气了!我们周总有交代,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
按照惯例,又到了尽地主之谊的时候。陈零婉拒了王思远的邀请,把王思远几人送出酒店。
周雪梅一上车,就抱怨道:“这柳德米拉是谁呀?说话很没有水平,问的问题也很没有水平,都是常识,有什么好问的?还在那写呀写呀……”
“她个子好高!”一位工程师啧啧称赞,“如果满分十分,我给她打十二分!”
“切,你怎么不当她面说呢?”周雪梅冷冷地说道,“背地里给她打十二分,有意义吗?”
“可惜我语言不通呀!”工程师叹了口气,“那位陈总这是艳福……”
王思远打断了他,说道:“不要乱说话!”
周雪梅说道:“他又听不见,怕什么呀!”
“我能听得见!”王思远说道,“我再强调一下,陈总这个人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和他搞好关系!他和柳德米拉之间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不该管。大美女,你们用眼睛欣赏就行了,不要有什么龌龊心思。”
“大美女……”周雪梅不屑道:“你们没注意到吗?她的毛孔特别粗,经不起细看;鼻子上有细细的雀斑……”
周雪梅絮絮叨叨分析柳德米拉的长相,给出一个“还不错”的评价。
另一位中年工程师一向是舔周雪梅的,说道:“战斗民族的女子,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只要一结婚一生孩子,秒变粗壮大妈,不能看!我们汉族的女子就不是,每个年龄段都是美美的。”
“这话有见地,不愧是过来人!”周雪梅朝中年工程师竖起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