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零感到浑身酸痛,从骨头到肌肉再到皮肤,忍不住啊了一声。他想抓痒,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他困惑地睁开眼睛。
一张圆脸占满了他的视野。肥头大耳厚嘴唇黑牙缝,这不是那个什么联合会的丹尼尔吗,怎么会在这里?
陈零想把这张令人望而生厌的脸推开。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绑住了,胳膊和双手被紧紧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在一起,根本无法动弹。
丹尼尔咧嘴笑了,一滴口水垂落到陈零脸上。
“华国人,我抓到你了。”丹尼尔笑道,“还有你漂亮性感的女伴。嗯,她的皮肤非常光滑。”
陈零深吸一口气,绷紧全身肌肉,突然发力,想要挣断身上的绳索。
尼龙绳非常结实,陈零涨红了脸也无法挣脱。
丹尼尔的肥脸上满是戏谑,“好厉害。华国气功吗?”
陈零没有说话,再次长吸一口气,猛然坐起,一头锤在丹尼尔的脸上。
啊——一声惨叫,丹尼尔倒在船舱里,眼冒金星,满脸鲜血。
船舱外的几个小弟听到动静,钻了进来。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丹尼尔,几个人合力把他扶起来,非常惊讶地看着他的惨状。
此时陈零已经躺回地面,闭上眼睛。安全系统的面板还在,预警也还在,各种技能按钮也都亮着。
可是陈零无法施展。
他能做的只有观察四周的环境。茫茫的海水一望无际,一艘机动船马达轰鸣,在月色下朝某个方向疾驰。船上一共有八个人,柳德米拉就躺在陈零的旁边,衣着整齐,头发散乱,一副熟睡的样子。
陈零略微放心,开始思考对策。
丹尼尔推开扶着他的小弟,怒道:“揍他!”
陈零立刻遭到一阵拳打脚踢,四个小弟的拳脚雨点般落在他身上。陈零被绑住,无从反抗,只能蜷缩起来,护住胸前和腹部要害,一声不吭。
过了好一会儿,气喘吁吁的四个小弟才停止了殴打。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陈零的脸颊上。
“睁开眼睛!”丹尼尔喝道,“不然给你放血。”
陈零感觉到了锋利的匕首,慢慢睁开了眼睛。
丹尼尔手里握着的是柳德米拉的那把匕首。
“你要死了!”丹尼尔已经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一根布条塞在他流血的鼻孔里。
“你想要什么?”陈零问道。挨了一顿拳脚,他已经比刚才冷静。
“等你被献祭之后,你就知道了。”丹尼尔没有回答陈零的问题,但是一句话透露了重要的信息。
献祭是一种宗教仪式,用活人或者其它活物作为祭品来祭祀神灵。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各种文明均发生过用活人作为牲礼的现象。不过当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这种活人献祭逐渐被视为野蛮的习俗。
而献祭活动是传统宗教的祭司或长老们才能进行的。
陈零眯起了眼睛:“我是祭司联盟成员。”在林盖尔破除沃洛夫人的计谋后,陈零曾经得到一块木头牌子,沃洛夫人的祭司牦牛怪人给他的,当时他告诉陈零这是一种祭司之间的信物,拥有信物的祭司达成一种联盟,相互不会攻击。
丹尼尔愣了愣,问道:“什么祭司联盟?你是祭司吗?”
“我是沃洛夫人的祭司。”
丹尼尔哂笑道:“你一个黄皮肤的华国人,是沃洛夫人的祭司?你的谎言水平太差劲了。”他在陈零眼前挥动匕首。
“我有祭司联盟的信物。”陈零说道,无视丹尼尔的危险动作。
“哦?是什么做的?”丹尼尔不关心信物的作用,关心信物的材质。
“很珍贵的材料。我把信物留在酒店里了,不然你可以看到。”信物实际上是一个木头牌子,上面雕刻一个女人头像。
丹尼尔嘿嘿笑道:“就算你以前是祭司,现在已经不是了。你是我的阶下囚,必死无疑的阶下囚。所以,你的东西都是我的了。等你死了,我会去酒店接收你的东西。”
“你不明白。等你把我送到祭司那,他会告诉你的。”陈零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丹尼尔的臭脸。他并不确定负责献祭的祭司是不是也有这种信物,现在别无他法只好先尽量稳住丹尼尔,以免他伤害自己和柳德米拉。
丹尼尔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献祭需要完整的活人,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年轻人,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为什么要搞献祭?”陈零闭着眼睛问道。他无法动作,就想办法让丹尼尔多说话,或者可以找到什么办法。这个丹尼尔应该是一位话多的人,不然他不会和一个必死无疑的人说那么多话。
丹尼尔可能确实是大嘴巴,也可能是长时间坐船无聊,陈零简短的一个问题,他居然回答了一长串。
“都是你们这些外国人自己造成的。你们觊觎我们土地上的财富,要破坏我们的生存环境。砍伐森林,猎杀动物,开采矿产,修水电站……你们贪得无厌,在谋害我们的土地。献祭你和你的美女同伴,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小小反击……”
陈零打断他:“开发资源,发展经济,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好吗?”
“谎言!你们只会把资源挖走,留下满目疮痍的土地!”丹尼尔怒道,“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改变!”
陈零冷笑道:“你说的地方有电吗?有路吗?”
丹尼尔的怒火为止一滞,似乎泄了气,一屁股坐在船板上,“没有电,没有路,我们也能生存。可是,环境被破坏了,我们怎么生存?”
“我看你在利博维尔生活得很好。”陈零说道,“并不是所有开发都会破坏大自然的,总有补救措施。”
“补救措施?说一套做一套而已。外国公司来加蓬开采石油,总是和你一样说得冠冕堂皇,一套又一套的方案,可是结果怎么样呢?”丹尼尔又来了精神,“你不用多说了,反正这次你是必死无疑。”
“我死了又能怎样?有用的资源迟早会被开发的,只不过是方式的区别而已。”陈零说道,“喀麦隆人在开发他们的资源,修铁路修港口,以后喀麦隆的经济肯定超过加蓬。”
“无知!喀麦隆穷得掉渣,来我们加蓬开出租车卖椰子当保姆,都是下贱人。”丹尼尔很不屑陈零的说法。
“为什么你们比喀麦隆人富有?”
“因为我们有石油!我们有木材!”
“所以,还是因为资源开发利用了,对吧?”陈零看着丹尼尔,循循善诱,“不要欺骗自己,我知道你的内心想法和你说的不一样。”
“你错了。我们的石油还可以开采几十年,我们现在不需要开发其它的资源。”
“可是,深山老林里的人没有电,没有药品,生活条件很差!”陈零说道,“你们不要被欧洲人骗了!欧洲人把自己家的矿产都挖空了,积累了无数财富,发展科技。他们控制这个世界,他们让你们生活在原始状态,而他们自己却享受着现代生活!”
丹尼尔愣了愣,随即笑道:“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就靠他们赚钱。”
哦——陈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呀。”
丹尼尔恼羞成怒:“你闭嘴吧。我给你打一针,醒来就到了,那时你再和原住民们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