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面板带着青黎这点灵魂残渣,来到了一座庄子上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孕体,把这点灵魂残渣投下,旋即也跟着消失在了天地间。
多少年过去了,青黎渐渐长大,也拥有了新的人生和感情。
鸡鸣三遍,窗外还是迷茫的鱼肚白。青黎坐起身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近来少华山上的土匪,动静越来越大,又想着这几日爹爹青太公,因为这匪患而愁苦煎熬、心神憔悴。青黎瞧在眼里,痛心的很,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就是此刻在心里琢磨着,也很不是个滋味。
爹爹是华阴县的里正,又是这青家庄的一庄之主。听闻这伙徒匪不久将要洗劫华阴县,在这事关存亡的紧要关头,为公为私,都该有所提防,更得提前有一手准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道理青黎懂得很。
可是自己除了懂些枪棒,这硕大的庄上,尽是些徒有蛮劲的汉子。而县里的官府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发兵保护……心念及此,青黎不由的重重叹了口气,穿衣出了门来。
青黎提了棒棍行至后槽马厩之处,这里四下无人,场面宽阔,是青黎常日的练武之地。青黎将青布短褂脱下,戳戳手掌,赤膊使棍便操练起来。棍棒掠空,上下翻飞,呼呼作响。连劈带扫,似有龙吟。身手不但轻盈,招式更是华丽。
就在青黎打过一番套路,余光中却觑见在屋角的房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立着一人。穿着粗布褐衣,个头中上不说,身板也很结实,特别是那对眸子,更是锐利得很。
青黎见那人只是负手在那立着,便觉得散出慑人的气魄来,好像就这样便能把他舞棍的气势压倒一般。
青黎心下瞧着,有些惊讶,手中的棍却不曾停缓,反而越打越来劲,将前前后后十多个武师所授的功夫尽数使了出来,好叫那人心里暗自服气。
可那人瞧清了他的把式,抬腿便是要走,但这脚还未落下,他便再也挪不开步了。青黎此刻也有了感觉,那双凌厉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他幻影缭乱的枪棍。青黎心里舒服了点,心道:他一定从未见过我这样的枪棍,光看表像就傻了眼,倘若知道了其中的奥秘,岂不是会吓晕过去。
青黎所持的棍,长约三丈有余,约有腕粗,通身银亮,上浮龙鳞纹饰。舞弄开了,青光乍现,有如龙鳞纷飞,滴滴点点,迷乱人眼,虚虚假假,蛊惑人心。
就在青黎一趟枪棒功夫打完,定身收势的时候,忽听背后那人啊呀一声惊叹,青黎头都不用回就晓得,一定是在这龙鳞尽收,一切动极转静之时,自己背上那逼真的九条青龙刺青恰好唬到了他。
青黎还不及回头,便紧接着又听见那人顺了口气。青黎心道,那厮是看我枪棒功夫了得,心下服了。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地微微得意。却不想,听那人竟然暗自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打的是花枪,却赢不了真好汉……只可惜了这棒”
青黎听在心里,顿时来气,转过了脸,看着房檐下的陌生人,颇有些恼怒道:“偷偷摸摸瞧我练棍,也算好汉?竟来耻笑我的把式,那就让我来考究考究你这英雄如何!”说罢,就跃至一旁,顺地踢了一根棍棒与他。
那人劈手拿住之时,青黎已抖了个棍式,意欲比试。
“我儿,休得无礼!”
一声叫喊响过。青黎循声看去,原来是爹爹青太公徐步走近前来。
青太公也不和他先搭话,却和那陌生人笑笑,两人互作了一礼。
青太公道:“客官莫怪,这是我的小儿,单名一个黎字。从小喜爱耍些枪棒,让您受惊了。”
那人微微笑了道:“太公多虑了,枪棒我也略略晓得,若蒙太公不弃,我亦可陪他练练,也不消得寂寞。”
青黎一听,顿时叫好,抖开架势,便要那人过招。那人谦让再三,待青太公开口相劝,说出“如有伤损,也是他咎由自取”的话来,才敢有所展现。
于是两人在院中阔地拉开阵势,各持一方,仔细周旋起来。那人打了个把式,便将棍稳持手中,不再动作。
青黎看在眼中,心中方刚的血气却没了耐心,心道那厮恐怕没甚套路,此刻切磋只怕是急没了本事,看我将他一军,让他立显原形。想罢,一抹轻蔑闪过嘴角,挑棍便来了一招“举火燎天”。
此招虽是单式,却实则暗藏后招。以此式虚晃,敌手必逆向闪动,接着便可觑准去势,引棍而下,那时对手已是强弩之末,躲无可躲,必中要害。
青黎也是如此盘算。可是一式走尽,那人也只是立棍,遮挡门户,脚下未曾腾挪。青黎一招使尽,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一招“开门见山”引棍劈下。那万钧之力,借棍居高临下之势,如泰山压顶,劈面而来。气流抽动激起呼啸龙吟,棍身折光幻化万千龙鳞。
那人不敢大意,收束心神,仔细观辨,在棍走至额前,才分出虚实,急忙收棍斜划,卸去劈力。如此,青黎的棒端便顺势被他压入地下,激起一捧烟土之后,棍端得余力才消散殆尽。
青黎心中有气,大声喝道:“雕虫小计,再来比过!”说罢抖起棒端,有如蜻蜓点水之势,朝着那人连番刺来。撮撮点点,总不离对方身前要穴。
那人心里一乐,不曾想过这小子还有几招上得厅堂,不由的生出孺子可教之意,只是生性冲莽,运棍自然不甚稳重。那人有意指点青黎,便决意先挫败他的莽性。那人一念闪过便动作极快。
青黎只见他展棍挑拨,便将自己的来路一一封死,不待另辟他法。那人便一鼓作气连削带打,将他的棍路封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青黎惊诧之际,却不想自己的棍端竟被那人劈手一招,稳稳抓住。
切磋至此,胜负已分。
青太公看的爽快,连连抚掌。心里已有请师教子之意。不由得口中更是称赞不已。
此刻青黎心中亦是叹服,只是碍于面皮,不能服软,一时也有些羞恼。不由的催动心念。
那人见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正要扯手施礼,忽然感觉手中棍身滚烫,一声龙吟啸过,一条银棍在瞬息间拆拆合合,组成一条火铳,一条银龙贯穿枪身。
而此刻,青黎稳稳地持着龙尾的枪柄,幽深的龙口阴冷的对着那人的面门。一只细长的食指混合着青黎微微的一笑,便不可揣测地扣下了扳机。
青黎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唬得青太公惊叫出声,全身瘫软不由得跌坐在地。但那人却只是愣愣的看着幽深的枪口,浑然不知此为何物,更不懂青黎这是做什么。只是在惊异这枪棍的变化之余,全身多少有些侵袭的寒气。
青黎收了枪械,一转心念,龙吟过后又是一条银亮的盘龙棍。青黎赶忙扶起父亲,却不想青太公反手一个巴掌狠狠抽过他的侧脸,青黎不由地跌在一旁。
那人一个箭步抢上前来扶住青黎,对青太公道:“太公这是为何?莫不是嫌他本事不济。若是如此,太公尽可放心。”
没想到青黎却此刻挣脱了他搀扶的手,愣愣地看着面前怒气腾腾的爹爹,眼底闪烁着惊痛,不解为何自己的出色表现竟换来老爹的巴掌。
青太公重重的叹了口气,面上颇有难色,稍稍踟蹰了片刻,还是开了口:“犬子失礼,还望客官宽容,别往心里去。”
那人听到此处,甚是不解。
青太公接着道:“说来也奇,想必大人不会信我老头。虽然您见过的神兵利器众多,但大多也不过吹毛断发,滴血不沾。你也见了,我儿那枪棒与众颇为不同,不知他念得什么咒,便可使出妖法来,就是你方才所见那物,端得厉害。那龙口所指,在一声暴响过后即可吞人姓命。方才若不是大人您命硬富厚,就算统领了您那八十万禁军来挡,恐怕也……”说着蹙眉之间又平添了几分苦楚。
青黎却是会心地笑:“这棍确实灵异,非同寻常,我在军中多年,也不曾耳闻。但这孩子的根骨更是少有。如若加以引导,必成栋梁!”
青黎此时心中大惊,原来那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不世高手,传闻中八十万禁军教头王海,那人舞枪弄棒本是常事,十八般武艺亦是精通。惊讶过后不由得大喜,没想到今日竟能一睹英雄的风采。只是方才的失礼,却让他心下很是惭愧,脸庞更是不由地泛起了淡红。就在他心里思量的空档,听青太公冲他道:“还不滚了过来,拜师谢罪!”
青黎喜好枪棒,今日得遇高人,心里自然暗暗欢喜,看父亲给了这样一个台阶可下,便顺水推舟,遂了自己的意。换人拿了张大椅,让那人坐定,自己便规规矩矩磕了头拜了师。青太公又招呼庄丁杀羊宰牛,置办了桌丰盛酒肉。酒席间觥筹交错,谈的推心置腹,使得主客皆欢,直到三更方散。
酒席散后,青黎满心欢喜,非亲自送师傅归寝不可,王海奈何不过,只得随他。两人一路走,一路说。
说到少华山的谣言上来,青黎便是叹息。
那少华山离青家庄不远,本来是一座游山玩水的好去处,虽然山高坡陡,但其中野味却很丰裕。青黎年少时,常常约了庄上的伙伴,上山来耍,野鸡飞鹅,次次满载而归。一转眼,青黎已从少年长成一个十**岁的后生,可那少华山却再没去过。
“就在几年前,山上住了一伙人马,占山为王,听说里头有三个兄弟依次当家。他们虽然也时常下山来劫道抿财,但却对青家庄一直都很客气,勉强可以说是秋毫无犯。”青黎说着又叹了口气。
“再后来,这少华山的名气就渐渐有了起色,不但人马翻了几倍,而且还兴师动众地修起了山寨箭楼。规模在当时来看是相当可观的。近来这月,更是遍撒英雄帖,招兵买马,动静极大,听说是要寻刘县令的仇。”青黎顿了顿看着王海道:“这些流言本来也不该当真,市井之间闲话本来就杂,但一直装聋作哑的官府却紧张起来,那刘县令更是当真急了。”
王海心下想了想,自己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觉得此事也并非像青黎所言的这般严重。便宽慰他道:“刘县令我虽不晓得这人如何,但州里的督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哪里容他们瞎折腾。倒是庄上练练兵有所准备也是好的。”
于是两人便商谈如何习武,如何练兵,后来不知不觉话头又谈到那盘龙棍上。这下青黎可更加得意,话匣子一开而不得收拾。
原来,那日洪太尉失误拆损了封魔殿的密咒,搅乱了时空逻辑和天数地理,随着三十六天罡损落、七十二地煞临世,将后世数千年的东西也由太虚之境扭转组合而散落人间。
这盘龙棍本是太虚之境的神器之一,在那场浩劫之中,与一柄西德5.65毫米g41hamp;k步枪在时空中重叠,借太虚之境的灵力得以在改组之余而兼容并存。后由嗣汉天师借青黎的梦境,由太虚灵力将此盘龙棍并心念催动之法传与青黎。
“那梦中的天师说,这步枪需铁丸弹药。而弹药制造之法乃不传之密,要我省着些用。待我梦醒之时,催动心念,果然如天师所言,一时性起奔至村口便要试其威力真假,扳机一扣,一听爆响,但并未见有何异,便接连打了数次,直到再打不出才住,心道天师放了空话。
哪知过了些时候,便有人奔回村中,说村外无辜死了两头耕牛,还有一个耕夫刘二折了腿,流血不止。等庄里的人请了郎中一起看时,我才后悔不跌。从那刘二腿里取出的正是那天师所言的弹药。而那耕牛身上所得亦是此物。”
青黎满是悔意地述说,不由的又陷入了回忆:“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这件神器真了不得,动动手指就可打穿千步之外。只是可惜了那些弹药,今后恐再也没了,如今亦难演示与师傅看……”说罢,不由得深深叹息。
王海听罢如阅天书海图,不但新奇,更是神秘。只可惜唯有往事可追,却难见步枪神威。心里虽有遗憾,但还是收拾了心情,安慰青黎道:“神器在手,自是天命,火器在朝中也有听闻,我且说与你听,在东京有一人唤作轰天炮雷震,那人造的好火器,如记不错,有一门叫做母子炮,其威力与你所言极像。”
王海想了一下又道:“但也有不同,他的火器个头极大,非四五条汉子驾驭不得,发出弹药之后,所着之处山崩地裂。只是这一直都被朝中所看重,我也无缘考究其祥。若你可以寻得那雷震想必再造弹药也不甚难。”
青黎听到此处,双眸顿放光芒。心里好不振奋,恨不得此刻就邀了师傅,一同去东京寻那人去。
王海顿了下又道:“再说回到这神兵上来,其变换在两物之间,即是天命,必有道理。现今步枪用之不可,但还有一番变化,就是盘龙棍,你使得一身好武艺,就算只借着棍的奇异,亦可横走江湖,落个好汉的声名。到时再寻那雷震不迟。”
青黎听罢茅塞顿开,更是抖擞精神。话头说开,王海也将自家身世和境遇道明,青黎听在心里,觉得师傅甚是英雄,更是死心踏地随他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