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到卢奴,昨夜大军没有进城,他不想让那些官吏知道俘虏的数量,以后抓到的俘虏也会尽量隐瞒。
他干的可是劫掠人口的事情,不能明着来,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中山国的官吏肯定知道他迁移俘虏,但只要不知道具体数字,他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官面上过得去,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早上开始搭建营寨,这些俘虏会在野外待几天,经过甄选、造册,让他们明白是去幽州屯田,种地吃饭过安稳日子,五年后给他们分田。
绝大部分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还有一部分就是真正的贼寇了,得把这两种人分开。
贼寇交给中山的官吏,算作自己的战功,至于怎么处理,他就不管了。
百姓会在安抚之后,派兵送去北新城,再由当地驻军一站一站接力送到右北平和辽西。
开荒屯田,充实汉民人口。
那里的胡人会越来越多,必须充实汉民,否则就不是汉人同化胡人,而是胡人同化汉人了。
趁着这次机会,大量的迁移汉民,解决这种隐患。
刘襄算着,这两郡至少需要五十万汉民。一仗一仗的去打,一次一次的俘虏,是无满足这个数字的。
所以,周仓被派了出去,跟着他一起的还有护军营四千兵卒。他们会打着黄巾军的旗号,去东面的几个郡国,拉拢散落的黄巾旧部和揭竿而起的农民。
能聚拢多少就聚拢多少。
张燕这个水贼和张牛角这个新起事的,他们能够拉起一支黄巾大军,周仓这个老资格的黄巾大将,没道理比他们差。
资历、名望、部队战力,周仓都比他们强,最重要的,还有刘襄的后勤支持以及幽州这个大后方。
周仓走后的第三天,严纲也被派出去了,带着两千轻骑,两千步卒,一千弩手,清剿中山国东南区域。
又过了两天,俘虏的情绪稳定,甄别、造册也已经完成,太史慈带着一千轻骑,四千步卒,一千弩手,押着将近五万俘虏和十五万石粮食去往北新城。人与粮食送到以后,回军清剿中山国东北区域。
还剩下四千多疑似贼寇的,被拉进城里交给了中山国相。这部分人成分比较复杂,山贼、盗匪、游侠充斥其中,没时间也没精力仔细区分。
刘襄身边还剩下七千部队坐镇卢奴。如果不是孙轻主动进攻,他不想理会西面山区的盗贼,钻山沟剿匪这种苦差事,谁愿意去谁去,反正他不去。
这就是独自出兵的好处,谁也管不着他,只要那些人不攻打城池,他就可以偷懒。至于攻城的铁憨憨,当然是出兵抄他们后路,送他们去边境开荒。
中山国与涿郡比邻,幽州百姓分田种地,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冀州的百姓很向往,有些活不下去的,直接就逃往幽州了。
安平军战力彪悍的名声,他们自然也有听说,揭竿而起的义军不能说望风而降,但看到旗号就心怯,一战而溃的事情时有发生。
等到三月底的时候,安平军大小十余战,又抓了九万多的俘虏,将近八万人被送回,一万五千余人拉到卢奴交差。
而根据田畴的统计,民间逃入幽州的人口不下六万。
中山国海晏河清,因为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进了刘襄的口袋。
不能再祸祸了,该换地了。
三月二十六,安平军启程南下,向常山国行军,中山国官吏出城相送,涕泪横流,场面非常感人,他们也是真的激动,这瘟神终于走了。
他一次宴会吃了二十六万石粮食,后来又通过绑票,敲诈了八万多石粮食和无数的资财,彻底掏空了那几家没来赴宴的,敲骨吸髓呀,刘扒皮之名可使小儿止啼。
将激动的官吏抛在身后,安平军行军三日,抵达常山国真定县。这次运气不好,被常山国长史刘洪挡在了城外,没法收见面礼,刘襄心情不好。
大军不能进城,刘襄也不进城,有什么事,就来军营拜见吧。
虽然自己这个幽州刺史只是秩比六百石的小官,让国相这种两千石的大员屈尊来见,不和规矩。但他还是平难中郎将,也是秩俸两千石的大员,还有个亭侯的爵位,不算失礼。
其实常山国相与都尉拦不住大军,可长史刘洪不一样。
刘洪字元卓,是杰出的天文学家和数学家,珠算的发明者和月球运动不均匀性理论的发现者,被后世尊为“算圣”。
最主要的是,他是鲁王之后,正正经经的宗室,在大军阵前跟刘襄论辈分,算起来是刘襄的叔父。
意思很明白了,他为刘襄宗室的身份背书,让大军不能动强。
权衡利弊,安平军就在城外扎营了。
礼物收不到,但工资得给。
十三万石粮草,少一两都不行。
国相败退,刘洪又来了,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宜程贤侄,吾听说汝父也是精通算经的,怎么军中消耗都算不明白呢这不行啊,大军行止,辎重为先,吾颇为精通此道,今日特来相助。”
是是是,知道你是珠算之父,你算学牛逼,刘襄没好气的回道:“我军吃得多。”
刘洪哈哈大笑:“贤侄勿恼,老夫帮你算算,必能一清二楚,再给你留个章程,此后依例而行,必能阻止军中浪费之事。吾虽不通军略,但也知道粮草后勤乃重中之重。”
刘襄眼珠一转,既然你送上门来,那自己就不客气了:“叔父愿意相助,小侄心中欢喜,就任命你为军中主簿,为我统筹粮草辎重之事,还望叔父屈就。否则,吾会抑郁成疾,难以掌控大军,之后再发生什么,可就不能怪我了。”
这就是耍无赖了,谁跟你玩官场那些套路,大军在侧,兵临城下,哪里容得下你们一再推拒
征召刘洪并不是免职调任,而是让他以常山长史的身份随军作战,担任安平军主簿,至于什么时候放人入了军中,一切行止就由不得他自己了,得看刘襄的意思。
皇甫嵩给了他兵进冀州,征剿盗匪的权限,虽然没给节制众军的权利,但以他中郎将的官职,已经是冀州战区的主将了,征召官吏随军的权利还是有的。
独领一军的将军都有这个权力,只是大家约定成俗,要讲官场规矩,一般不会强制征召。
可刘襄是一般人吗
要么给粮,要么给人,反正他不想混东汉的官场。接受诏安,就是个缓兵之计,过了这几年,谁还在乎朝廷的规矩。
刘洪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他哀叹一声:“将军息怒,常山国多山地少平原,本就缺粮,自去年闹黄巾,一直匪患不绝,粮草更是贵乏,城中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了。还望将军高抬贵手,城中百姓就指着那点粮食活命呢。”
百姓没粮,官府没粮,但那些大族有啊,你们不敢动手,放我军进城,还能敲不出粮食来
“不如让我军进城,吾宴请一下城中大族,所得你我平分如何”
刘洪大惊失色:“不可如此,怎能行此恶事,会惹士人非议,将军要爱惜名声啊,听老夫一句劝,鸟雀尚知爱惜羽毛,将军不可自毁。”
“那就留在军中担任主簿吧,粮草辎重之事就托付给刘主簿了。”
“谨受命。”刘洪无奈,只能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