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冀州、幽州的吏员陆续到来,各县开始丈量田亩,给百姓分田,并建立民团。
护军营和右军脱离救灾之事,集结了几路人马,扫荡境内盗匪和铤而走险的士族豪强。
与冀州吏员同时到来的还有田丰、范贤、袁敏、王兴、刘虞。
清查官吏、士族不法事,建造工坊、煤场、火窑,测算水利工程,指挥开荒事宜,这些事情若能顺利完成,安平军才算扎根三辅,掌控关中。
初平四年,193年,元月二十八日,日食,人心惶惶。
议郎赵旻在朝会上上表,苍天示警,大司空当去职,以示悔改。
东汉一有这种灾异之事,就会罢免一个三公的官职,这都形成传统了。
可刘襄怎么也没想到,敢有人把矛头指向自己。
他都气笑了,这人胆子可够肥的,老虎嘴边拔须子,你这是作死啊!
可他还没发作,刘虞站出来了,手持表奏,朗声说道:“日有食,乃上天示警,寓意天无日也,臣与十二位诸侯王具名表奏,恭请大司马登基。”
这是宗室的选择了。
皇帝刘协无子,按正归流程来说,其驾崩之后,当由太后摄政,在河间王一系,选出一位宗室子继位。
可董卓废立皇帝,何太后死了,刘协一朝,既没太后,也没皇后,只有几个先帝的嫔妃,已经从桂宫搬去了长乐宫,完全没有权利。
刘襄这段时间就是在抻着,自己不登基,也没甄选宗室子,态度其实挺明确的,现在,等来了宗室的选择。
很好,没让他失望,十二位诸侯王具名,其中必然有七国联盟的几个王爷。
可他还没看到士人集团的站队,现在不是时候。
于是,开口说道:“吾德行浅薄,无法承担社稷,更不敢窥伺神器,此事不可再提。”
刘虞也没闹什么涕泪横流,趴在地上苦谏的戏码,时机未到,他站出来上表劝进,就是表达一下宗室的态度,给刘襄,也给天下人看看,意在造势,为主君登基之路,做个铺垫。
闻言躬身行了一礼,就退回了座次。
刘襄看着表奏自己去职的议郎赵旻,猜测着这位是真傻,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拿天象吓唬人?
你瞧不起谁呢?
“此人妖言惑众,押下去打入监牢,查一查还有何人与他同谋。”
今天是刘襄第一次在未央宫前殿主持朝会,刘协停灵三月,已经安葬皇陵,朝会不可能永远停止,他也不能永远以府治国,朝廷中枢的高官虽然十去八九,但仍有不少官吏,需要掌控他们,吸收他们。
所以朝会是必然要重开的,也能通过主持朝会增加威望和权柄。
但是,显而易见,不太顺利。
原本够资格上朝的官吏本就寥寥无几,殿中空空荡荡,安静得很,办了一个议郎,其他人更加不敢吱声了。
嗯?
刘襄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那个赵旻的目的吗?让那些官吏与他之间出现裂痕?
这是阳谋,第一次主持朝会就被人表奏去职,不追究则威严扫地,追究就会割裂朝堂。
用命使计啊,真豁的出去。
可有什么用呢?老子又不依靠这些人治理国家,要不是怕全部罢免会让人诟病,影响招揽人才,这些人怎么可能好好的留在长安?
但不在意归不在意,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心里很不爽啊。
“散朝吧,贾诩、田丰、范贤、王兴留下。”
带着四人来到偏殿,刘襄压着心里的火气,开口问道:“元皓,官吏不法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主公,牵连甚广。”
“那就都办了,交由法司,一个都不能放过,廷尉空置,让夏侯兰带着军中执法代管此事。”
“唯。”田丰满心高兴,都说自己刚而犯上,那是因为以前没碰到比他还刚的主公,你看现在,用得着我犯上吗?
刘襄转头看向贾诩:“文和,锦衣卫选拔了多少新人?”
“五百三十二人。”
“太慢了,一万名额,还有四千多个空置,这不行。传令,在幽并青冀四州守备军团,选拔三千能骑善射之人,选不足就在民团选,在府学、书院选拔五百学子,充实锦衣亲军。再调拨一千缇骑,来三辅任事。”
刘襄敲了敲奏案:“我要彻底掌控三辅,越快越好。”
“末吏遵令。”
吩咐完田丰、贾诩,他又看向范贤:“子明,三辅分田和开荒之事如何?”
“启禀主公,三辅清丈田地四万一千零八十二顷,已有四十一万男丁分田。河渠规划已经做好,若工程完毕,可开垦荒田一万余顷,征集青壮十五万人参与工程,年底之前可以完工。上林苑种植苜蓿之事,雇佣了五万老者、童子,需半年时间方能完成。”
刘襄皱了皱眉,田地还是不够啊,而且关中平原难以大面积推广水稻,这里主要种植粟、麦,产量会低一些,粮食难以自给自足,必须从外面调运。
不是关中的面积不够,是很多地方不在大河流域,需要先修建大型的水利工程,然后才能开荒。
还有很多原始森林,需要砍伐之后,再挖出树根,才能开成好田,人力物力需求太大,暂时没法大规模的开垦,刘襄也有些担心彻底破坏环境,不太敢那么干。
这两样,工程量都不小,靡费太大了,怕是种个二三十年的庄稼,也收不回成本,短期内,这样的工程会削弱刘襄的实力,他还有外敌,不敢这么浪。
今年的水利工程,是在河道的基础上,向外挖掘沟渠,引流浇灌,仍然在河水流域,只是扩大了灌溉的面积。
这样的工程花费相对较少,见效快,收益也高,所以他才敢动工。
三辅地区,粮食难以在短期内自给自足,看样子得加大发展手工业的力度了。
“王兴,明光宫的丝绸织造要扩大规模,至少在民间招募三万织女,我会下令三辅鼓励养蚕,你也要安排人手,去各县建立木器、车辆、麻布、成衣、织席、鞋履、榨油、做酱等等工坊,我需要你在今年之内,建好三十万女工的工坊区域。”
“主公给我多少劳力?”
“你自己去招,老子还要带兵去打凉州呢,顶多不在三辅征集民夫。”
王兴撇了撇嘴,青壮都紧着水利和开荒,他到哪弄人去啊?总不能找一群老头、小孩、女人来搭房盖屋吧?
可主公下了令,就得想办法完成:“我带人抓奴隶行吗?”
“不能抓汉人,也不能抓归附的胡人。”
“那行,我命人抓羌人和氐人去。”王兴说完转头跟范贤商量:“我用羌氐奴隶跟你换汉人青壮行不?羌胡不会盖房,挖土还是会的。”
“可。”
“多谢。”
刘襄等王兴和范贤商量完,才开口说道:“我跟刘伯安商议过宫中之事,他反对裁撤宫女,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只好在长乐宫划出一片宫室,改成丝绸锦缎的织造工坊,以及刺绣工坊。王兴,你安排宫中匠人,按一万人的规模构建。”
“唯。”
眼见着二月了,春回大地,草木发芽,得尽快安排好三辅的事情,然后出兵凉州,哨探早已派出,马腾、韩遂等人,都不老实,有集结的苗头。
是冲上去先弄死马腾,打散反贼联盟,各个击破,还是吸引他们集结好了,然后抄其后路,趁乱打败反贼主力。
刘襄有点犹豫,他觉得这两个计策都不太稳妥。
凉州反贼太多了,他手中绝大多数的粮食要留着救灾,不敢出动太多兵马,那种动用十几万大军的仗,他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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