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曹远山望着李墨然,略微有些激动地说道:“卫国公,现在应该可以看出来皇上此次西巡的真实目的了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却为此当众折辱陈小公爷,这还不算,居然还派六根不全的太监去训斥定国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要折损定国公的威名,好方便他后面进行裁军,进而彻底控制兵权?李陈两家可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卫国公要早作打算才是!”
李墨然鼻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平静的说道:“陈家父子是自取其辱,老夫早就和他们说过,他们山南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该趁早好好练练,可是他们就是不听。现在倒好,一万名官兵被五千名土匪打的灰头灰脸。就是皇上不处分他们,这个脸也是丢尽了的!”
“可是……”曹远山见李墨然替李观棋说话,不由微微一急。
“可是这件事却也让我们更好的了解了皇上!陈家父子的这个脸,丢的值,划算!”李墨然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听了李墨然的话,曹远山顿时又是喜上眉梢,试探着说道:“国公的意思是说……”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李墨然笑容一敛。
旁边那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此时却微微一笑,语气之中略带几分惋惜的说道:“皇上年纪轻轻,便展现了军事上的才能和超凡的胆识,确实有当年武宗皇帝的风范。不过身为皇上,置大军的保护于不顾,却仅率几百人便轻涉险地。表现的又像一个孩子,说明他的侥幸心理很强。
在处分陈家父子的这件事,更是表现出了他的不成熟。他明知道剑南和山南是什么关系,此次西巡,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摸清我们两家对他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要么不处分,要么就处分个大的。他现在的做法是最不妥的,既得罪了陈家,又无助于他掌控山南的局势。”
曹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问道:“卫国公赞同秦少兄的意见吗?”
李默然哈哈一笑说道:“诗年所说的,正是老夫所想的。”
曹远山接着问道:“卫国公既然已经了解了这么多。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李墨然轻声一笑说道:“皇上是个有主见的人,这种人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我那位连襟认识不到这点,仍自顾自的飞扬跋扈,一味的挑战皇上的底线。挨骂也是自找的!”
“国公是要主动示弱?”曹远山眼中精光一闪问道。
“当然不能示弱。”秦诗年在旁连连摇头说道,“诚如曹兄所言,皇上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要将各镇的兵权收归他的手中,这种情况下,一旦示弱,必然会被他趁隙而入,后面将会处处受制。”
曹远山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纳闷道:“既不是主动示弱。国公打算如何应对?”
李墨然脸上浮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说道:“我要向皇上主动示好!”
“示好?”曹远山皱了皱眉头,说道。“还请国公明示!”
李墨然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了一口,说道:“我打算将女儿嫁给他做妃子,如此一来,我们和皇上便成了一家人,老丈人替女婿守边疆。女婿也不好意思裁老丈人的军吧?”
曹远山的心里所想的还是能把李观棋赶下台,听了李墨然的主意。不由有些着急,急急说道:“只怕此举未必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秦诗年冷笑一声。说道:“温柔乡英雄冢,只要小姐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后面的事情都好办!”他语气虽冷,可是眼角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愤。
秦诗年目光闪动,徐徐说道:“曹兄之前说过,皇上在京里的时候,便和京师第一名妓纠缠不清,此次西巡,在山南又和一位江湖女子发生了一段露水姻缘,由此可见,他定然也是极为好色之人。皇后何璧珺据说和皇上的关系一直很不好,小姐才貌双全,只要讨得他的欢心,不怕不能独占闺宠。”
“万一他不同意纳小姐为妃呢?”曹远山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我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来,自然能够让他同意!”秦诗年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的冷笑,“如果堂堂的皇帝,酒后乱性,强行占有了国公之女的身子,他敢不纳其为妃吗?”
“啊?”曹远山惊讶的说道,“那,小姐同意吗?”
“这事儿哪里轮到她来做主?”李墨然在旁不容置疑的说道。
曹远山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儒将模样的李墨然居然对自己的女儿都那么狠,为了其自身的利益,就可以将女儿作为工具来使用,不由的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到曹远山露出的一丝不忍,李墨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摆手让他出去,看他离开了,李墨然才无力地向后一靠,整个人倚在暖和的驼绒靠背上,闭目叹了口气。
他何尝愿意让女儿受苦?可是这么些年来呕心沥血,穷尽精力,为的不就是能够让自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
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妇人之仁能成得什么大事?几代人在剑南苦心经营了近百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势力,如果让李观棋一纸诏令便将这一切都收回去,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而且,现在皇族日趋式微,各镇都已渐渐不大买皇上的帐了,凭着自己手中的四十万精兵,再加上陈光曦的协助,那么龙椅也不是没机会去坐,天下说不定也会就此易主。
如果这一切能够实现,那么区区一个女儿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李墨然想到这里,唇边牵起一丝冷酷的笑,猛地挺身坐起,眸中又恢复了精明、冷漠、只对权力充满狂热的眼神。
坐在李墨然旁边的秦诗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自负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屡试不中。就在他穷困潦倒之时,却得李墨然赏识,进卫国公府做了幕僚。他一直以张良自居,曾经幻想的是辅佐一代明君成就不世功绩,但却不得皇家赏识。跟了李墨然之后,在士为知己者死的思想推动下,殚精竭虑地为李墨然出谋划策,确实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
本来,他跟李墨然的女儿之间已经生出了情愫,现在为了李墨然的“大业”,他主动提出了上述的建议,结果李墨然欣然同意。这或多或少也让秦诗年的心里有那么几分落寞。在李墨然的心中,他始终还是个外人,是个下等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