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去几十里之后,李墨然才突然惊醒过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军队已被拉成了一条几十里的长蛇,如果这时候侧翼受到攻击的话,虽不一定完败,但是也肯定要受到重创的。再联想到李观棋用兵向来奇计百出,这次又来的迅疾,退的蹊跷,安知不是他又在耍什么鬼点子?
想到这儿,李墨然直惊出一声冷汗来,急忙下令放缓追击速度,各军缓缓集结,保持严密阵型,决不可因为追击而掉以轻心。
李观棋眼见李墨然因为连番吃亏,已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并没有盲目的追击,此时如果将敌军引到埋伏圈去,虽然可以攻其不备,但其实仍是等于双方决战,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所以便当机立断,掉转方向,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在李墨然的各军缝隙之间穿插起来,偶尔碰到千儿八百的小规模剑南军时,还会搂草打兔子,捎带着就地消灭了。
一连几日下来,剑南各军都是在不停地走路、走路,李观棋的骑兵仿佛就在眼前,可是却总是差着那么一点儿,就是抓不到,相反因为频繁的调动围追堵截,剑南各军相互之间的策应已是大大减弱。
眼看敌军的士气已弱,阵型已乱,李观棋便又很“不凑巧”地出现在了李墨然所率领的中军面前。
李墨然这几天感觉自己就像一头推磨的毛驴,眼前吊着一捆青菜,可是就是吃不到,现在这捆青菜突然又出现了面前。他如何能够淡定下来?立刻加快了追击步伐。
李观棋的骑兵部队在“逃”至一处名叫“一线天”的山谷时,却突然不逃了,而是后队改前队,摆出了一副决战的姿态。
李墨然一直期待着能与李观棋进行决战,但是当决战就要到来时。他反而心中没了底,再看看“一线天”的地势,心中顿时又升起了一股子的凉气,急忙下令部将们也就地驻防,不得进攻!
有个副将不解地道:“国公!一线天地势险要,如果敌军布防完毕。形势必然对我军不利!为何不乘他们立足未稳迅速出击,而要在这同敌军对峙?”
李墨然摇了摇头说道:“李观棋用兵,向来无迹可循!假如我军现在便进行攻击,如果他选择败退,是追还是不追?”
“当然要追了!”那名副将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那样我们便又中计了。他一路败逃。却突然据守此处,为的便是让我们主动去攻击他,你看看此地地势,如果他们在谷内暗藏伏兵,用诈败引我们追击的话,我军必然会遭重创!所以此时不可追。”李墨然一副看透了李观棋意图的表情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那名副将又问道。
“通知其他各军迂回包围!我要在这一线天,将他们一网打尽!”李墨然用力一挥手说道。
在双方对峙两日之后,李观棋见李墨然并不急于进攻。而且派人迂回到自己后方,试图形成合围之势,便果断地舍弃了一线天这个易守难攻之地。再次踏上了“败逃”之路。
这些天下来,脚底上都起满了水泡的剑南士兵早已受够了这种追击游戏,眼见近在咫尺的李观棋又要再一次远遁,他们哪里还沉得住气?纷纷要求即刻追击。
李墨然本人虽然还对李观棋的诡计有所忌惮,但是心底下他其实是最想快点儿抓到李观棋的人,眼见部下群情激奋。便也立刻从谏如流了,命一名副将率领五千人前去追赶。试探一下李观棋到底是何意图。
那名副将虽然也急于一战,但是心中也对战无不胜的李观棋充满了忌惮。所以追上去之后并未轻率出击,只是爬出了一千人和李观棋的殿后部队接上了火。
可能是李观棋发现追上来的人只有一千人,想趁机吃掉他们,双方刚一接触,没打多大会儿功夫,大乾军之中战鼓声便雷一样轰鸣起来。
那名副将听到大乾军敲起了战鼓,心中一惊,因为擂鼓前进鸣金后退,大乾军擂鼓,明显是要冲锋,趁机吃掉自己了。就在这名副将刚想下令撤退的时候,却发现大乾军不但没有前进,反而是鼓声催得越急,大乾军崩溃得就越快。
本来已经作好硬战准备的剑南军先是一怔,接着纷纷大喜起来,以为大乾军已经不听指挥了,于是那名副将,令旗一挥,全军冲杀过来。
可能也是意识到败北不可避免,擂鼓没有任何用处了,当剑南军队打乱了阵形冲杀时,大乾军中又鸣起了金锣声。这下子,剑南军的精神头更足了,因为众所周知,鸣金收兵,大乾军这是要全线撤退了。
可是这些剑南军没有想到的是,伴随着金锣声,他们的噩梦也开始了。原本杂乱无章的大乾军溃兵突然转身逆袭,思想上没有准备的剑南军根本无法抵挡住突然间狂野起来的敌人,谁追得最快谁就被击杀得最快!
早已在战场上完成了由侍卫向猛将转变的无名冲在最前面,一眼便瞅见了那名领兵的副将,策马一个冲锋,在距离丈余远的地方,便用龙筋鞭缠住了那名副将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挥手,那名副将的头颅边高高地飞起,远远的落下,正好落在刚刚冲杀过来的谢尘的枪尖之上!
主将一死,剑南军顿时大乱,本来他们的战力便比骁骑卫差上许多,现在斗志又受到了严重打击,再加上李观棋是全军回击,人数也比剑南军的追兵多,所以没多大的功夫,这五千追兵便彻底溃败了。
好在随后赶来的李墨然始终没敢掉以轻心,早有准备,才没有被溃兵冲乱阵营,否则只怕他的中军也会被李观棋的骑兵趁机掩杀过来。
李观棋在发现李墨然的中军没有破绽可寻之后,便当机立断,立刻又下达了撤退命令。
李墨然望着刚才派去追击的五千人只剩下一千不到,而且个个都是满脸的油汗和血污,一副叫花子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气又恨,恶狠狠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后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五千人就剩下这么点儿了?”
那些溃兵们犹自惊魂未定,回话也是七嘴八舌地一阵乱哄哄,李墨然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地连连顿足说道:“谁告诉你们擂鼓就非得进攻,鸣金就只能后退的了?早就跟你们说过,李观棋用兵,根本不按常规来,用普通思路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怎么还是如此大意?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