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的张把总努力的约束部下,甚至将他部下的火绳和箭矢都收走,杜绝了一切失误发射的可能。他们都是静静的听着李岩的部下大声的喊着军纪,听的他们脑仁疼。这么多的约束,即便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他们也有那么多的规矩。
等牛文炳回来之后,张把总跪在牛文炳的面前,沮丧的说道:“牛公公,李岩的规矩太多了,兄弟们都受不了呀。要不您放我们先回去?李岩这里兵强马壮,您的安全不会有问题。我们在这里,指不定那天就要掉了脑袋呀。”
牛文炳不耐烦的说道:“胡闹什么?!你们安分守己不就行了?给你们的粮饷,一文都不会少你们的!李岩能砍你们的脑袋,某家也行!”
张把总欲哭无泪,他本来以为这次出来是一个美差,没想到却是一个走钢丝的活计,而且钢丝下面就是一支支利剑。
“你们安心保卫某家的安全即可,其他的不用管。等这次差事完了,给你们报个功,升官那是妥妥的。”牛文炳调整了语气,安慰道。毕竟李岩这个做派他也怕,不能对自己带来的护军一味打压,否则安全就真成问题了。
没想到张把总却是赶紧摆手,劝道:“公公,您还是饶了小的吧。要是李岩知道我等假冒功绩,那还不是一样被砍了脑袋。”
牛文炳没好气的说道:“瞧你那个废物样!某家又不会少了他的功劳,他自然不会反对。好了,下去吧。管住你的人,可不要犯了李岩的军法。”
“末将知道了。”张把总磕头之后才退下去。
之后的几天,牛文炳小心的在城内观察着李岩的部队。从训练,饭食,军服,铠甲,兵器,辎重这些东西都看了个遍。最后写好了总结,给皇帝上了密折。
这些天李岩一直在郑州呆着,让部下给百姓处理城外的田地和种子,而新兵则是都送到杞县去接受训练。而陈永福也是一直在新郑,不敢出城分毫。不过他们都是派出了斥候去侦查流贼的情况,不同的是,李岩这里还能有田勇的内线情报。
田勇这几次都比较幸运,在鄢陵的时候还没有轮到他上,就停止强攻了。之后随李过留在了鄢陵和扶沟,也只是围困而已,一仗都没有打,所以也没什么损失。
这次撤回到许州之后,发现各营都是人心惶惶。尤其是听说李岩可能追过来的时候,那才是慌乱的很,有好多已经准备好继续南下了。不过后来传来消息,追来的是陈永福,这才让各营都平静了下来。
虽然像他这样的级别不知道跟李岩合作的具体条件,但是也知道李闯终究还是同意了和李岩的合作。各营都是被要求收拾东西,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只留下那些没有家眷的老弱,在十月十五之前分批南撤。
由于这里集中的队伍太多,加上百姓四五十万,实在是乱的很,所以传递消息也算比较安全。
十月十三,李岩给陈永福下令,让他们在十五的时候进占许州。
“他李岩是不是疯了?!”陈德拿着李岩的指令,怒吼道:“他和您都是总兵,平级而已,他凭什么给您下令?!父帅,咱们不用管他。不但不用管,还要参他一本!”
虽然他们也知道,流贼的队伍已经开始南撤了。可是别说许州,就是长葛都还有流贼的队伍呢。他们这一万多人马出去,那不就是给流贼送菜的吗?
陈永福却是呆坐在椅子上不动,老半天才开口:“参他一本?怎么参?他的身边可就有一个监军太监呢。等咱们的本子上去了,朝廷对咱们的处置也下来了。”
“父帅,您怎么能这么想呢?”陈德反倒是笑眯眯的说道:“我看那李岩是要完蛋了!监军太监呀,陛下的身边人来看着,那肯定是陛下不信任他了呀。开封的眼线不是说了嘛,李岩把开封的一大票的官员都给得罪了。那些家伙,背后下刀子最在行。”
陈永福摇摇头,无奈的说道:“那也要看来的公公和李岩处的怎么样了。要是处的好了,就算是把天戳个窟窿,也不是个事儿。要是处的不好,就算功劳盖世,也能弄出个罪过来。”
“您是说,李岩和那监军太监处的不错?”陈德问道。
陈永福低声的说道:“反正也不确定他们相处的不好。”
“那咱们怎么办?”
陈永福无奈的说道:“多派人去探查,看看流贼的情况。只要咱们向南前进了,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德气哼哼的答应:“好,我这就去安排。要是李岩那厮还敢逼迫咱们的话,咱们也占山为王算了!”他此时是真的后悔领了射伤李自成的功劳了,否则的话,他们还能有一条路可选。现在真是进退维谷,实在难受。
不过结果却是让他们十分意外,流贼居然退兵走了。虽然他们是在十月十七才来到许州城下,可是他们真的收复了许州了呀。
于是陈永福立刻给开封报捷,在捷报里,许州自然他经过一场苦战之后夺回来的。可是他们还没有在城内停留两天呢,就又收到了李岩的指令,要他们立刻南下,进驻临颍县。
“他他娘的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流贼把咱们给吃了呀?!”陈德将李岩送来的命令摔在地上。要不是陈永福拦着,他早就把李岩派来送信的士兵也砍掉了。
陈永福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脸色黑的厉害。
“父帅,不能再任由他摆布了!”陈德不满的吼道:“要是再按照他的指令来做,咱们早晚得死于流贼之手!”
陈永福终于开口了,他沉声道:“不走了!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也要见一见那位监军,看看朝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准备好金银,女子也挑些有姿色的。”
“对!就应该这么办!”陈德立刻说道:“城墙虽然拆了,可是有监军在,李岩也不敢来打咱们吧。”
“糊涂!”陈永福呵斥道:“在城里做什么?要是李岩真的疯了,把咱们围上,那不是自寻死路?!咱们在城外扎营,要是情况不对,还能跑出去。”
“不会吧。”陈德不信的说着。
“不会?”陈永福反问道:“他让咱们十五进驻许州,流贼就真的在十五撤走了。这里面谁敢说没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