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扫清了那些奴仆兵之后,李岩让鼓手继续击鼓,军阵依然坚定的前进。虽然清军中的几十门火炮还在继续发射,每次都给李岩造成数十人的伤亡,可是李岩还是让部队顶着炮弹继续前进。
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接近到清军两百步的距离,他很快就能把清军的火炮打哑。要是在三百步的距离上,要击毁清军的大部分火炮,他需要更多的时间。而清军正在挖掘沟壕,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李岩和李牟都没有在中军大旗之下,他们分别在军阵的两侧步行。万一要是有一个人运气不好,被炮弹击中了,他们整个队伍也还有指挥官。
鼓手敲击的鼓点比平常快一些,他们也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不过他们也只是稍微快了一点儿而已,让士兵们还能从容的列阵而行。
在前进的过程中,有一门四寸炮的车轮被带了一下,车轮缺了一半,歪在原地不能动弹。正在推着火炮前进的两个炮手也被打中,惨叫着倒下。其他炮手一个赶紧去叫医士,剩下的则是立刻检查炮车受损情况。发现只是车轮损坏之后,立刻从随行的弹药车上取来备用车轮更换。
很幸运,在前进的途中,李岩和李牟都没有被清军炮弹的光顾。就算是以他们的身手,也不一定能躲得开飞来的炮弹。等他们的军阵在清军人马尸体最多的地方停下来的时候,炮兵们立刻整理地面,放置火炮,向清军发射霰弹。
此时距离清军阵线两百多步,炮兵们都是先对准了清军的大炮发射。一时之间密集的小弹丸飞向了清军,把清军的炮兵以及周边的步兵都打倒在地。汉军的棉甲要比满兵的棉甲,尤其是摆牙喇军的棉甲轻薄的多。中间夹着的铁片也是薄薄的生铁片。所以铁质弹丸打上去,即便不能洞穿棉甲,也能让他们受些内伤。
只两轮火炮,就让清军的火炮边上基本没有人能再站立了。其中几个炮位还发生了大火,是点火手的火把落在了火药桶上,引燃了火药。附近本来只是受伤的人员也被大火吞噬,几个火人凄厉的喊叫着到处乱跑,却是没有人能帮到他们。
不过那些汉军的战斗意志还是挺顽强,有几个炮手就算是受伤了,也要强撑着身体用要去点燃引线,把炮膛里的弹丸发射出去。他们在清国每年都能受到皇帝的赏赐和嘉奖,可是在明国却是被拖欠本来就不多的粮饷。所以他们也都知恩图报,誓死给大清效力。
没有了炮火之后,汉军中的步兵们有些尴尬,他们手中的弓箭和火铳,都不能对两百多步之外的敌人造成什么伤害。相反,他们却是被敌人的炮火不断杀伤。可是他们依然列队站着没有动摇,似乎是践行他们刚才的呼喊,真的要死战不退了。
其实他们是不敢后退。后面的满蒙八旗就是督战队,他们无令后撤一定会被就地斩杀。而且他们在关外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也让他们不敢轻易退却。
其中的一些弓箭手不想只挨打不还击,于是上前向李岩的军阵吊射羽箭。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了,只有寥寥的十几支羽箭能飞到李岩的军阵中,其他的羽箭都落在了李岩军阵前面那一片尸体堆中,把其中受伤未死的人和牲口也是射的惨嚎哀鸣迭起。
李岩的炮兵继续开炮,尤其是那五门四寸半火炮,不但霰弹弹丸装的多,而且威力也大的多。成群的弹丸飞过去,将那些列阵而立的汉军一片片的打倒。那些弓箭手首当其冲,几声炮响过后,活着的就都退回到步兵的身后去了。
没有了敌人弓箭手的干扰,李岩派出了一些后备士兵,让他们趴着去把炮车前进道路上的尸体推到两旁,给火炮清理出一条前进的通道来。要是在这里停下来,也是正中清军的下怀。
前面被清理出一段距离,炮兵们就会推着炮车前进一些。而步兵也是抬步跟上,他们虽然脚下尸体很多,可是毕竟还能站的住。他们现在就是炮兵的保护者,要跟在炮兵的周围,不让他们被敌人损坏或是抢走。大炮现在是他们的主要杀敌手段,一切战法都要围绕炮兵来进行,炮兵火炮自然都是重点保护对象。
当然,步兵们在经过那些尸体的时候,也顺便会解决一下那些清军伤员。毕竟他们是要继续前进的,也不放心让这些还活着的清军留在他们的背后。
李岩的火炮越接近,炮火对汉军的杀伤就越大。刚才可能离的远,汉军的甲胄还能起些作用。可是随着双方的距离接近,他们被打中之后身上就一个个血窟窿,即便内脏受损不重,大量失血也让他们没有抵抗的力气。
随着李岩的不断向前推进,那些在汉军身后的满蒙八旗却是最先动摇了。他们眼看前面的汉军越来越少,再过些时候就轮到他们承受那可怕的炮火了,他们从心底里害怕。
贝勒王爷,章京参领们派人去向摄政王汇报一声,就带着自己的部众向萧太后河北岸退去了。前面的汉兵一看后面的主子爷已经退了,他们也顾不上挖沟壕了,马上紧跟着扭头就跑。
多尔衮听着手下的不断汇报,脑海中想着部队混乱中后逃遁的场景,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头疼的越厉害了。这李岩是他平身仅见的强敌,能让军阵始终保持严整,大炮不但威力大而且还数量多,让他即便有优势兵力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就连想要围困,最后都没有能实现。
此时一个亲随进来,汇报道:“摄政王,通州来报,吴三桂带着部队冲出了包围,向东边去了。那里只截留下了关宁军四千多步兵,吴三桂本人也逃出去了。”
多尔衮瞬间就觉得他胸口被什么给堵住了,闷的他喘不上气来。头疼,再加上胸闷气短,他一下就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摔在了地上。
手下立刻围上去,打扇的打扇,掐人中的掐人中,往脸上洒水的洒水。好一阵折腾之后,才终于把多尔衮给弄醒。
“摄政王,您没事吧?”手下紧张的问着。
多尔衮喘两口气之后,才强撑着站起来。肃然有些虚弱,但立刻下令:“让各旗后撤,到通州据守。派人通知武英郡王,让他们除在井陉留一部兵力,剩下的全军立刻回援。十万火急!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