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州,武阳城。
武阳城自叶昭获封镇北侯后就是叶昭的封地,甚至连带着整个武阳郡都是。
然而在叶昭战死后,秦御天虽然没有将这块封地收回来,可镇北侯府却也失去了武阳郡的执政之权。
当年秦御天以叶千尘年幼为借口直接派了一位郡守接管武阳城,名义上是替叶千尘打理,可实际上却是抑制和监视叶千尘。
然而当年秦御天派来的那个人却是在叶千尘恢复神志后直接就给折腾废了,而如今的武阳郡郡守李啸安则是叶千尘保举的一个人,而此人当年也曾在镇北军中服役。
如今武阳城被围,他自是不会兀自逃走,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派人手抵御,而与他一起的则是陵州刺史赵彦鸿。
这赵彦鸿和云州刺史周元武一样都是新近任命的!
因劫掠案,原云州刺史连同吴刚一同被押解入长安,而原陵州刺史绍正同本身并没有牵扯到劫掠案中,不过在齐王监国后却也趁机一并将他撸了。因为绍正同乃是三皇子魏王的人。
如今的赵彦鸿和周元武都是齐王重新委任的,而有意思的是这两人还都是纪少昌保举选拔的。
如今正值午后申时,赵彦鸿和李啸安虽然是文官,可此时却也一身铠甲,而且手中都还提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刀上如今更是有鲜血缓缓的流下。
他们这是刚刚打退了一波进攻,如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
而在城墙下,则是密密麻麻的散落了一地的尸首,远处则是章之昌的叛军。
方才章之昌鸣金收兵,那攻城的人马如潮水般退了下去,不过他们在退了下去后并没有离开,反而依旧盘踞在城外,仿佛是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城。
看着那紧锣密鼓又在准备攻城器械的大军,李啸安不由皱眉说道:“连续三日了,这章之昌攻城倒是密集,可每次都只是调一千人攻城,不消半个时辰就撤下去,随后再次换人!”
“他这般到底是要干什么?”
“虽说这王八蛋麾下都是骑兵,可若下了战马却也与步兵无异,若是尽全力进攻的话,我们怕是很难坚守到现在!”
看着一旁的赵彦鸿,李啸安不解的问道。
赵彦鸿皱眉沉吟了一下,道:“他在保存实力!我们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马,可城中还有许多老百姓和不少军户在,他若是全力强攻的话必然损失惨重!”
“武阳城可是老侯爷和王爷两代人费劲心力打造的,城防坚固不说军械粮食更是备下了不少,短时间内他可没那么容易攻破!”
“这王八蛋如今是叛臣,他手里的这三万人马更是他的嫡系精锐,若是都折损在这里了,日后他在浑邪王那边可得不到重用!”
赵彦鸿道。
“您的意思是,他在等?等陵州城破或者等浑邪王派兵支援?”李啸安道。
“嗯!陵州那边,浑邪王有十万人马,而贺大人如今手里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五万。更何况浑邪王可不会像章之昌这般消极,他定然会不计一切的攻城!”
“以陵州城的防御,若是没有章之昌这王八蛋泄露城防军情的话,坚守一个月不在话下,可现在怕是难了!”
叹了口气,赵彦鸿道。
说着,又看向了李啸安,问道:“城里的粮食现在还够坚持多长时间?”
“撑死十多天了!”
“如今整个武阳郡的老百姓都聚集在城里,虽说人多了于咱城防更有助力,可人吃马嚼的却也耗费极大!”
“而这还是王爷此前未雨绸缪囤积了不少的缘故!”
李啸安道。
听了这话,赵彦鸿微微皱眉。
“洛家呢?这些年洛家在王爷的指示下应该也囤积了不少吧?”
李啸安一怔有些诧异,然而随后却皱着眉头看向了赵彦鸿闭口不答。
见此,赵彦鸿忍不住就有些怒气:“李啸安,我知道你是镇北军老人,又得王爷举荐做了这武阳郡郡守,自是对王爷忠心不二!”
“可如今都这个时候了,倘若武阳城保不住,就算你有忠心又有个屁用!别忘了,武阳城可是王爷的根基所在,若是武阳城丢了,日后王爷问罪你我都跑不了!”
“再者,本官虽是齐王任命,可却是纪少昌纪大人举荐的!”
“纪大人举荐?什么意思?”
李啸安有些懵。
“什么意思!纪大人乃是王爷安插在朝廷以及齐王身边的,他举荐本官来陵州做刺史,你说是什么意思?”
赵彦鸿气恼的翻了翻白眼说道。
这李啸安论忠心自是不必说,可到底是军伍出身,脑子里肌肉比智慧多,有些事情不给他讲明了,他恐怕到死都想不明白。
“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东西赶紧往外掏,都这个时候了,若还怕外人知晓,待城破了后,那什么都晚了!”
赵彦鸿道。
“额……合着您是自己人啊?那如此说来,周元武周大人也是了?”
李啸安恍然道。
“废话!不是自己人,纪大人让我们来陵州干什么,难不成是助齐王抢夺北境吗?”
赵彦鸿翻了翻白眼道。
“嘿嘿,您早说嘛?这些日子下官还真是对你起了不少防备之心呢?”
李啸安一愣,随后嘿嘿笑道。
可接着他就眉头一皱,又有些苦涩了起来:“王爷的确让洛家囤积了不少东西,可那些东西都不在武阳城!”
“您也应该知道,这些年朝廷对我武阳城监视甚严,有个风吹草动长安城那边都能知道!”
“所以王爷藏的东西基本上都在外面!”
“此次,章之昌这龟孙子说反叛就反叛,情急之下我只能先将百姓迁入到城内,而藏的那些东西却是不敢动!”
“否则被这龟孙子知晓了,那到时候可就便宜了他和北蛮人了!”
李啸安道。
“如此说来,咱们就只有十多日的余粮了?”
赵彦鸿眼皮一抖,说道。
“嗯!希望这十多日内王爷能赶到吧!否则,咱们就只能学着当年林四爷玉石俱焚了!”
李啸安叹了口气道,说着他的眼神就坚定了起来。
听了这话,赵彦鸿抽了抽嘴,心道:“老子来陵州是押宝镇北王奔着以后的前程来的,可不是来送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