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开着自己的宝贝座驾，载着林小楼和许书月，来到了一家附近有名的饭馆。
音华饭店。
这是附近最为小型的音乐餐厅。
店面不大，但是里面坐满了人。
整个饭馆最为引人瞩目的，就是桌位的摆放，以及被桌椅板凳半包围的小型舞台。
此刻，小舞台上，正有一个面容稚嫩的男生弹奏着吉他，轻声歌唱着。
“载着十一月的秋风，入了春门～”
“那如夏日骄阳的烈酒，散去了寒冬～”
“匆忙的行人啊～可曾停伫脚步～”
“那些曾深爱的人呐～也许已散如云烟～”
“……”
声音青涩而又明亮，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到也没有显得太过于胆怯。
只不过，在这小饭馆之中，真正认认真真听他歌唱的，不过半数。
但其他人也都是刻意的降低了“推杯换盏”的声响，算是出于礼貌了。
当然也有三四个人拿着手机，对着弹唱的男生拍摄。
张扬三人来的也凑巧，刚好有两桌客人吃完结账，给他们腾出了位置。
而其中一个桌位，距离小舞台更是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好位置自然让三人抢了，随意的点了几道菜，而后都很是认真的听着那个男生歌唱。
词一般，曲还行。
这个弹吉他的男生，音色不错，细细听，倒是有几分意思。
看着随着音乐，手指有节奏的微微触击桌面的许书月，张扬有些好奇的问道：“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要学音乐。”
许书月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不能说说理由吗？”张扬笑着追问道。
许书月看向张扬，眼眸底有微弱的光亮，“喜欢就是喜欢，不可以吗？”
略微带有排外攻击性的反问，让张扬一怔。
旋即淡然一笑：“你最喜欢哪几位歌手。”
许书月微微蹙眉：“胡甯菲，还有李承棠。”
张扬有些意外：“哦？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现在近几年出头的王颖慧、钱晓晟。”
胡甯菲、李承棠这两人算是上二十年的人物。
基本上可以说他们出道最火的时候，许书月还没有出生。
当然，现在这两人也一直活跃在圈子里，而且都是大佬级人物，只不过这些年新作品少了。
“你说的这两个人，有一些歌我也听，只不过，他们大多数歌曲偏商业性，要么没有自我色彩，要么风格模仿痕迹太重而且单一。”
许书月一说到音乐方面的事情，话突然都变得多了起来。
张扬笑看着她，不得不说，聊起音乐的许书月，眼睛也都亮了起来。
原本张扬以为许书月想要学音乐，是因为她母亲过度的精神压迫，使得其想要报复性反抗，选择一种林月最为不满的道路。
现在看来，并非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这样最好！
爱自己所爱，走自己想要走的路，这是人生最为畅快也最为难以做到的事！
想到这，张扬看向刚刚演唱完的男生，笑问道：“兄弟，吉他可以借我一下吗？”
“你要唱一首吗？”男生一愣，而后笑着把吉他递给了张扬。
“你会唱歌？”许书月讶异的看着张扬，这是她在张扬面前少有的表情波动。
林小楼也是诧异的看着张扬：“扬哥，你会吉他弹唱？”
“我可没说过我不会。”张扬笑了一声，走上小舞台，调了一下麦架。
周围的顾客见一个食客突然上台，也都是好奇的望了过去。
张扬清了清嗓子，拨动了几下琴弦试试音。
许书月和刚下台的男生见状皱了皱眉头。
张扬这手法，看着不怎么熟练啊。
察觉到四周顾客好奇的目光，张扬心里也是有些小小的紧张，几个深呼吸过后，沉下心，拨动琴弦。
单一的吉他声显得有些单调，整个饭馆的顾客很给面子的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舒缓而又带着淡淡忧伤的琴弦声，让不少顾客不自觉的把手上的动作，放的更加轻了起来。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声音算不上悦耳，甚至还有轻微的跑调，但就是这样漏洞百出的唱腔，让整个饭馆的人彻底停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声响。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许书月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三步距离的张扬，听着耳畔的歌声，神情不自觉的恍惚了起来。
不知何时脸颊两旁微微的有些发痒，下意识的伸手抚摸了一下，触及指尖的，是一丝温润。
这是……泪吗？
在自己上了高中，知道无法摆脱自己母亲无声的压抑之后，好像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流过了。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生涩甚至有些凌乱的间奏琴弦声，让许书月回过神，看着有些尴尬的张扬，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他这是……弹错了。
张扬心虚的扫了几下弦，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慢慢的找回了和弦。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
“自以为是地表演着～”
“伪装着、舞蹈着、疲惫着～”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又是一遍的副歌，可是整个饭馆的人没有人觉得厌烦多余。
唱着唱着，张扬也出了神。
生前——
“老张，这一季的销售绩效不怎么好看啊。”
“张扬，你都多大了，还不想着结婚，你三舅家的表哥都生完两个孩子了……”
“你这样就过一辈子？除了上班还是上班，就这么蹉跎一辈子？”
我也不想啊，也许在走出大学忘记自己梦想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慢慢死了吧，直到三十岁那年才结束。
自己的老爸老妈，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
生后——
“你考什么经纪人资格证，给我老老实实的考研！”
“那个圈子有什么好，全是诱惑和虚浮！”
“嗬！你这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去魔都当什么经纪人，你以后就别回来！”
“你别生你爸的气，他那都是气话，你走后，你爸自己都偷摸摸的哭了。”
也许，现在没有办法回到原来那个世界，那么，就让自己在这里，活的精彩吧。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忘了吧，自己应当重新开始，在这世界，留下属于他自己的色彩！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随着最后一声音符落下，张扬也感到自己心中的一些东西，也沉封在了内心的深处。
一首曲终，张扬怅然一笑，抑制住自己的鼻酸，把吉他重新递还给原来的那个男生。
反应过来的男生急忙接过，此时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好听，这是什么歌。”
张扬笑了笑：“消愁。”
而后朝着四周的顾客微微鞠躬：“献丑了。”
原本有些忧郁的气氛顿时被戳破，响起了一片掌声。
“小哥，唱的不错啊，好听！”
“这是什么歌，老子好像都快要听哭了。”
“要不再来一首！”
“为啥我觉得歌不错，就是唱的不咋滴。”
“你懂什么，人家这是重情感轻技巧，高手啊！”
屁高手，要不是张扬曾经多次练习过这首歌，估计会唱的更加惨不忍睹。
张扬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没有理会四周的议论。
看向眼睛已经红了的许书月，笑问道：“唱的怎么样？”
向来漠然的许书月这次竟展了笑颜，含泪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朱唇勾勒起诱人的弧度：“好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