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场面已经恢复平静,却不料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瞬间打破了原本的氛围。
“快看!雷听醒过来了!”
“畜生!他怎么不直接死呢?还醒过来干嘛?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真的背叛人族?”
“杀了他!最少也要将他众生囚禁!”
“同意!”
……
……
眼看着雷听醒来,周围观看的人皆是一个个站起来,脸上带着杀意与愤怒,纷纷指着他的过失。
特别是那些在秘境中死于雷听之手的人,无不渴望亲手将他杀死。
而雷听本人呢?
静静地跪在那里,双眼失神,呆愣地看着地面,身体颤抖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雷门的人拦住暴怒的人群,道院人员出于责任,也是不情不愿地拦住。
可是依旧起不到作用,人群依旧不断向着雷听前进,推着那些拦着他们的人。
仿佛今天誓要杀死雷听,不然决不罢休。
“都安静!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一声威严嘹亮的斥责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回荡,让本来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只是听着那声音,所有人便知道那是道院院长行道秋的斥责。
这个人间公认的第一强者,平日里和蔼可亲,还有些幽默,在传闻中的形象也是很好。
但所有人都不会去试图挑战他的权威,这是一个打出来的强者,并非吹出来的。
行道秋见如今安静下来,皱着的眉也舒展开,声音还是依旧严肃地说道:“看看祭天镜老祖的镜面,好好看看上面写着什么!”
众人闻言赶忙望向广场中央,之间祭天镜的镜面上正浮现着几行字:
【镜中画面皆是虚妄,引诱人心中最深处的渴望,欲望越大,转变越大,反之则越小,不可当其为真正本性。】
【现已将其积攒的恶念消除,不可在计较其过失。】
【两百年岁月也不过是大梦一场,切记不可执着。】
这不便是放下一切恩怨的意思吗?
众人心中不服,却也不敢说出来,这是老祖的命令,必须遵循。
试问,谁能放心自己心中的鄙夷与仇恨呢?如果能轻松放下,那也算不上是鄙夷,算不上是仇恨了。
说起雷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天理难容。
但这也的确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事前便已经说好了,所有人都会观看他们的比赛过程。
可是雷听依旧选择了在众人的视线中,与外族勾结,残杀人族得到第一。
或许他真的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强,得到第一便能赢得所有人的认可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并不是第一才得到认可,也不是能力最强的人得到所有人的追捧。
人心很复杂,并非武力可以征服的了,也不是道理可以控制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但也会随着别人的话发生改变,他的作为是大多数人所厌恶的。
这也导致小部分人也跟随他们,加入了反对者的行列,避免自己显得特立独行。
雷听的父亲走上前去,便要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如果这一拳落下,那么肯定是鲜血掺杂着牙齿喷溅一地。
但是男人的拳头却始终没有落下,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连在众人面前,教训儿子,以平息众怒都下不去手。
因为是他要求自己儿子参加这个论道会的,也是他要求自己儿子拿到第一的。
一切因都是自己,自己又怎能要求儿子承担一切的果呢?
他缓缓放下自己的手,跪倒在地上,面向所有人低下了属于天地境强者高傲的头颅。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纷纷躲避到两边,不敢接这一拜。
雷宇同样是一方强者,主攻攻伐之力,在人族顶梁柱中也排的上号,自然无多少人可接这一拜。
“诸位同族,千错万错皆是我雷宇一人的过错,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才让他在里面铸成大错。”
“请诸位看着我天雷门一心为人族的份上,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我在这里立下誓言,日后定会好好教导他,绝不让他犯下一丝错误,如若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刚刚说完,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扶了起来,抬头一看是行道秋。
“好了,人皇曾经说过,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犯错了就要好好弥补,更何况雷听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性的破坏,大家说的不过是气话,过些日子就好了,带着这孩子回去好好休息吧。”
祭天镜发话,行道秋又发话,那自然是无人再敢反对,也是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再多说。
雷宇深深鞠了一躬,带着抱着儿子的雷听母亲,还有天雷门的所有人走了。
来的时候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与儿子夺得第一的期盼。
走的时候,却宛若暮年之人,失去一切,只留下苟延残喘的身躯。
天雷门的离去并没有让现场气氛变得活跃,反而有些压抑起来。
他们默默地看着祭天镜世界活着的寥寥几人,开始期待到底谁会夺得第一。
……
……
雷听死了,唐国也灭亡了,秦王白王因为那一场战斗,都伤了本源。
特别是秦王,亲眼看着自己细心培养的儿子(祭天镜的遮掩)死在自己眼前,那种痛苦是难以言喻的。
心中的伤,比肉身的伤更加严重。
因为没有其他子嗣,他和白王商量一番,便将秦白两国合并,统一成一个完整的人族帝国。
由白苍担任皇帝,改名秦白苍,国家名秦白,以后的皇族姓氏,也都姓秦白。
待到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后,他便沉心修练,不再出现在外了。
而度化尘则是在最北部搭建了一个小房子,距离血色裂缝不远,可以清晰地看到满天红光。
夙源曾给她讲述一个故事,关于人族第一战将鲁猛的故事,还有人族编年史中记录的事情。
所以她知道夙源在里面,寻求灭除神邸念的办法。
虽然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她忍住没去,害怕给夙源填麻烦,不如等在这里。
如果夙源回来,便能一眼看到自己,自己也能看到他。
一百多年的时光,让度化尘很是思念那个不辞而别的混蛋,每次都抛下她一个人离开。
把所有危险的事情自己做完,不危险的才留给她来做,搞得她和小孩子一样。
“所以说,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啊?”
度化尘望着血色的天空,怀里抱着那把金色透明的道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