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雪两手紧紧地抓着挎着的小包。
小包轻飘飘空荡荡的,里头除了她的手机和身份证,还有不到100块的零钱,就只有一张银行卡。
那张银行卡,就是她做那两件事的报酬。
里头的钱,若是省衣节食,足够她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她可以用这些钱去坐飞机,再不济坐火车高铁也是可以的,但是她知道她做的事情瞒不了多久。
这些需要身份登记的交通工具,很容易就会被慕容荀查到她的踪迹。
她不相信那让她办事的幕后人承诺她安然无恙的话,是以,她才忍受着辛苦选择了长途汽车。
只要能离开S市,中途再多转几趟车,一点点抹掉自己的行踪,她便能得到新生!
唐明雪一想到这儿,四周充斥的难闻气味顿时就变得可以忍受了。
她随着人|流一点点地往前挪动着,终于,轮到她检票了。
唐明雪轻轻舒了一口气,松开一手,朝检票员递上被她捏得褶皱汗湿的车票。
年轻的女检票员木然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嫌恶,顿了一下,才接过撕去了副票。
唐明雪咬着唇,心下觉得有些屈辱难堪,接过她递回的票,自己也不由嫌恶得想直接丢了了事。
但车票暂时还丢不得,她只能眼不见为净地将票往包里塞。
可就在她塞完车票,准备重新拉上小包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十分眼熟的手机和几张零碎的纸币正躺在她脚尖前。
那是——
她的手机!
唐明雪心惊胆战,抖着手猛地拉开小包,只见包包底部,一道长长的口子像是一张大嘴,无声地裂开,无情地嘲笑着她。
包内,空空荡荡,她的身份证和那张银行卡都不见了踪影。
“啊!!!!!我的钱!我的钱!!!!”唐明雪当即便崩溃地尖叫出声,猛地蹲下趴在了地上,一面尖叫着,一面疯狂地朝拥挤的人群脚下挤去。
她状若疯癫的异样,让周围的人群惊恐地退散着。
入站口的骚乱很快引来了车站的巡警。
穿着制服的巡警挤进了人群,拦住了唐明雪的去路。
“女士?出了什么事?你需要帮助吗?女士?你能听清我说的话吗?”
唐明雪失控的理智在看到警察制服的时候忽地回来了一些,她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巡警的腿,大声地急|促地叫道:“警察同志!我的钱!我的钱没了!我的钱被人偷了!快帮我找回来!帮我找回来!那是我的命啊!下半辈子的命啊!!!”
她说的严重,巡警也不敢敷衍耽搁,柔声安抚了她几句,将她带去了执勤室查看监控。
去执勤室的路上,巡警不断地询问她一些基本的信息,一问一答间,唐明雪的理智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但理智回归,却让她越加痛苦。
因为她知道,那张卡找回来的机会,太渺茫了!
身份证丢了可以补办,银行卡丢了也可以挂失,可问题是,那张卡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
她原本是想着将卡上的钱转到自己的卡上。
但转账金额过大,需要去银行办理预约。
可她怕被慕容荀找上门,根本不敢多停留。
卡,还是那张不知名的卡。
没有密码,卡不是她的名字,小偷拿了她的身份证也没法取出钱来。
可同样的,她也再也拿不到那些钱了……
虽然希望渺茫,唐明雪还是和巡警去看了监控。
不出所料,监控记录中只看得到一片拥挤攒动的人头,肩膀以下的动作根本就看不清。
巡警最终只能安慰了一下唐明雪,将事情登记在案。
那张卡,唐明雪没来得及记住卡号,也不知道户主名字,只能含糊地编造了一个,是过世亲人留给她的,她也不知道具体是谁的户名。
失魂落魄地从执勤处离开,唐明雪茫然地抬头。
半个小时前还觉得明媚清朗的湛蓝天空,此时却只觉得那蓝色沉重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怕慕容荀查到自己的行踪,将所有以前的卡都注销了,钱都转到了那张不知名的银行卡里。
她名下的那间公寓,她离开前也低价卖给了房产中介公司,得来的钱,一样打进了那张卡里。
她以为这样就不怕慕容荀找到她。
却忘了,这是将所有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的傻事!
现在,篮子破了,鸡蛋全没了。
身上没了钱,也没有了去处,她现在,和乞丐差不多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脑子里空荡荡的,身体似乎成了行尸走肉。
她从车站离开,就这么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一声轻佻尖锐的口哨声在她耳畔陡然响起,惊醒了她游散的神智。
她下意识连连后退,抬眼一看,登时惊恐爬上了她的脸。
眼前出现的这几张脸,她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但却是牢牢刻在她心上的噩梦。
让她彻底坠入地狱的那天,醒来之后混乱不堪的场景瞬间浮现在眼前,赤|裸着身体与她纠|缠在一处的那几人的面孔渐渐地和眼前的几人重合在了一起。
唐明雪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猛地转过身拔腿就要逃。
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便被那几人给团团围住了。
“哟!还真的是这小娘们啊!”那几人痞笑着,一人轻佻地伸出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怎么着?看这可怜的样子,是慕容荀不要你了?也对!他慕容大少是何等清高的人,怎么会受得了和兄弟几个共用一个女人嘛!哈哈哈……”
几个人放肆大笑起来。
恐惧和恶心让唐明雪不敢看他们也不敢搭话,只能瑟缩成一团,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知道这五人的身份,都是S市有名的浪荡子,行事作风劣迹斑斑。
却又因为或是家中一脉单传,或是维系联姻的成果,而得到家族的种种庇护,从而行事越发嚣张跋扈。
丑闻那天他们在徐茹的疯狂殴打中醒来,就从徐茹的口无遮拦里得知自己是受了徐茹和慕容荀的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