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庭这两天很忙。
作为三皇子手下的第一名正式的幕僚,这两天两人关在房里看似花天酒地,实则都是在做正事。
三皇子没钱也没人,拥有的仅仅是皇子身份带来的一点权利。
权利虽然不小,但约束也多。
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有点什么动静,转眼就会被传到他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耳里。
三皇子是皇帝酒醉后意外临幸了一名粗使宫女所得。
生母出身低微,也没有过人的姿色,哪怕是育有皇子,到死也不过是个最低的才人位份。
三皇子排行尴尬,皇帝对这个意外得的儿子并不上心。
等到三皇子启蒙进学,表现出了聪慧的天资,才终于得了皇帝的青眼。
但他们母子还来不及因此改善生活,他生母就莫名其妙地重病死了。
紧接着,三皇子身边自小照顾他长大的忠仆犯事被杖毙了,他身上也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意外。
不致命,但也够让年纪还小的他伤了底子。
聪慧如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是自己在皇帝面前出头了引来的后果。
没有母族支持的皇子,入了皇帝的眼,那就等于成了靶子,等着他的结果,只会是靶子被射得千疮百孔。
三皇子有野心,不甘心,但更怕死,于是渐渐从聪慧上进变成了恃|宠|而骄,再变成了纨绔浪荡。
最后,远远地站在了只能遥望那个金光闪闪的位置的地方,孤零零不敢轻易往前一步。
就三皇子这般处境,要将他扶上位,难度可说是让三岁稚童从虎口夺食。
饶是魏庭才高八斗,有一肚子计谋,也有点难以下手。
不过难度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的本事,这也是魏庭选择三皇子的缘故。
好在并非是全无头绪。
三皇子有脑子,有演技,还沉得住气。
这么多年他装傻任由他那些兄弟光明正大地往他身上甩黑锅,但没让他们生出一丝忌惮,反倒趁着背锅挖出来了不少东西。
本来是留着是以防万一,怕在夺嫡中被无辜牵连,到时候用来向获胜方投诚也好交换也罢,好歹保自己一条小命的。
但现在到了魏庭手上,就成了突破口。
有用的没用的一大堆,三皇子悉数全给了魏庭,整理了两天,才终于理出来了几条线,可以针对这些布置下手了。
不过要布置行动就需要人手,也就是需要钱财。
三皇子手上那点存货根本不够。
魏庭手上却是有钱。
他母亲陪嫁还在手的那一年,就未雨绸缪地存下了一笔钱,之后陪嫁被收走,他就用那笔钱私下置办起了产业。
他脑子聪明,眼光毒辣,胆子还大。这么些年过去,钱财早翻了无数倍,手下私产遍布京都。
就连这听香楼,实则也是魏庭的产业之一。
三皇子无意间与他结识,又无意中窥破他的真面目,之后便忍不住心动地打起了他的主意,明里暗里地游说他帮自己打翻身仗。
但三皇子许诺的那些东西太遥远虚幻,魏庭却需要用真金白银、大把精力,甚至是命去博。
任谁都知道,这是笔十有八|九要亏了血本的买卖。
魏庭虽然有中二病,一直惦念着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不是笨蛋,所以一直没答应,却也没明着拒绝。
三皇子为了示好,冒险给他那些产业谋的一些好处,他倒是一样不落地都收了。
相处几年下来,两人越发合得来,倒真成了至交好友。
魏庭时不时暗里接济三皇子一回,偶尔提点他一下,三皇子这几年日子过得越发舒坦,那点野心和不甘渐渐也就淡了。
但也只是淡了,不是放弃。
所以,魏庭一说要分家,深知魏庭和泰安侯府恩怨的三皇子,立马便意识到了,魏庭这是答应帮他夺位了。
分了家,与泰安侯府划清界限,代表着魏庭孤掷一注的决心。
下定决心的魏庭斗志那是相当高,做起事来简直是废寝忘食,这两天三皇子被他拖着,也是没睡好。
好不容易告一段路,三皇子当即就毫无形象地瘫在了塌上,“哎哟,累死本宫了!”
魏庭嫌弃地睨着他,淡声道:“没有人手,就只有劳烦殿下亲力亲为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讽刺他没用,连一个得力的手下都招揽不到!
三皇子悲愤不已,却无从反驳。
转念一想,却又满是嘚瑟的道:“没事!攸宁你一个顶十个!本宫这点子本事,还是不要给你添乱了!”
魏庭一点头,“的确是添乱!”说着,在桌上拍了一沓银票,“殿下您还是做回您的本行吧。”花钱就行。
虽然此花钱不是彼花钱,是在干正事的,但是三皇子还是心塞了。
爬起来将银票收好,三皇子顺口问道:“那你呢?”
“去分家!”
这句话刚说完,门就被敲响了。
“魏二爷,泰安侯府来人了。是侯爷跟前的人。说叫您回去有急事。”
“什么事?”
门外传话的小厮静默了一会,“应该是,二|奶奶的事!”
接着,袁婧带着娘家人大闹侯府名下产业的事,就一五一十地传进了魏庭耳里。
“妙啊!实在是妙!”三皇子不等听完,就拍着大|腿大笑着赞道,“你这娘子,真真是个妙人!”
魏庭面上不显,眼神却晶亮得很。
门外小厮话音刚落,他便已经起身拉开了房门,大步迈了出去,连和三皇子告辞都顾不上。
于是,侯府前来传话的小厮,头一回没有等上一两个时辰就见到了魏庭本尊,甚至,魏庭已经出门上了马车,不耐地催促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真是二爷!不是看花眼的!
泰安侯是收到消息便让人去找魏庭了的。
按照魏庭平日里的性子,不去催个三五趟,人是回不来的。
却没想到他这回竟然叫了一次就乖乖回来了!
魏庭到侯府的时候,袁婧那边甚至还没完事。
泰安侯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独自在书房里生闷气。
刘氏厥过去之后又被掐醒了过来,哭哭啼啼地正要去寻泰安侯解释,半路上和刚回府的魏庭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