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欣喜若狂,差点没忍住跑来侍郎府找魏庭。
好险被两名幕僚劝住了,最后只是写了一封信送了进来,信里满满的都是对他料事如神的钦佩,以及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魏庭给他回了一个字:等!
一个字占满了一整张信纸,那力透纸背的笔锋,让人无端觉得心中一紧。
魏庭回这封信的时候,袁婧就在他身边,给他磨墨。
他看信的时候也没避着她,袁婧眼神好——就算眼神不好也还有【感知】,将信中的内容也看了个大概。
等魏庭将回信封进信封,让贴身小厮送出去,书房里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时,袁婧冷不防问他:“夫君,今上的病……”是你设计的吗?
“不是!”魏庭像是能读心似的,不等她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那,夫君你怎么知道……”袁婧这次话依旧没能问完就被打断了。
“是七皇子和珍妃。”魏庭语气平平地道。
七皇子?!珍妃?!
这两个人……怎么会?
七皇子因残疾早已绝了登顶的可能,珍妃所出的九皇子虽然聪慧,可却太过年幼。
因三名成年皇子同时下台,三人背后的势力也被大洗牌了一番,朝中如今面上看着一切如常,实则台面下人心惶惶。此种局面之下,幼主登基会让朝中人心更加浮躁,而成年皇子却更能稳定朝局。今上虽然并非明君,却也不昏聩,而几名内阁大臣也非佞臣,是绝不可能在有成年皇子可选的时候支持幼主登基的。
他们向今上下手,岂不是给三皇子做了嫁衣?
不对!若说珍妃是妇人之见,目光浅显,但七皇子却绝非愚笨之人,他们两人联手——
袁婧恍然,“七皇子想摄政?”
魏庭一挑眉,显得有些意外,略带了一丝笑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
扶持有明君潜质的幼主登基,由有大才的成年皇子辅佐,这也是稳定朝局的一种办法,唯一的隐患,是成年皇子会趁势逼宫上位。
而若那成年皇子是七皇子,则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种可能!
三皇子虽然办了件漂亮的差事,但他顽劣平庸的名声积累已久,短时间内很难让人改观,相比之下,七皇子和九皇子的组合,远景看来要比三皇子靠谱得多。
但这仅止于当前。
三皇子如今已经参政,只要势头不减,再办几桩漂亮差事,坏名声很快便能被洗刷干净,那时七皇子和九皇子便只有靠边站了。
此时几名夺嫡热门已尽数被除去,剩下的三皇子气候还未成,七皇子若是想争上一把,只能趁现在!
所以,他与珍妃联手,让皇帝此时重病暴毙,才能有机会站在与三皇子同等的位置上!
可是,皇帝却没死,还让三皇子监了国……
这也就是说,七皇子的计划,失败了!
袁婧惊愕地看着魏庭。
这家伙,手竟然已经伸到宫里去了?!
前世可没看出他有这么大本事啊!
魏庭不闪不避地迎着她的视线,那双几近纯黑的眼睛,像两口藏在密林之中最幽深的古井,沉静得不见半点涟漪,似乎她所惊愕之事,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袁婧忍不住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特么她还在这儿纠结,怎么让他收敛锋芒,不要引得三皇子上位之后忌惮于他而对他下手,结果人家早已经把路铺到前头去了!
他上辈子真的是不想活了才把自己作死的对吧!
“三皇子,他知道吗?”袁婧面上带着几分惊疑地问道。
魏庭摇头,微微勾了下嘴角,“他没必要知道。”
果然!他给自己留后路了!
上辈子他无儿无女,身边也没有解语花,对人生没有牵挂,但这辈子,光看他对女儿的稀罕劲儿,就知道他暂时还舍不得去死!
看来与其费心思去揣摩中二病的脑洞,她只要多生几个娃,把他的心牢牢捆住就行了!
让他时刻惦念着,哪怕自己去作死,也要给孩子留条活路!
反正她的任务只是保魏家不绝后,又不是保这个中二货的性命!
唔,这么一看,她是不是只要生个儿子出来,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袁婧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满是忧虑,长长一叹,道:“伴君如伴虎,夫君,妾身和喜儿都还指望着你呢,务必保重自己啊!”
魏庭看着她默然不语,冷不防伸手将她扯进怀里抱住,脑袋一低就亲了下来。
袁婧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想到方才刚下定的多生孩子的念头,懒得去想他为何突然情动,抽空念头放任身子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泥。
然后在渐入佳境之时,及时又果断地抽离了灵魂。
这天之后,袁婧当真就对魏庭和三皇子的事甩手不管了。
她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养好身体,早点生个儿子出来!
为了这个目标,她在房事上积极了许多。反正正式上的时候又不用她辛苦,至于之后的不适,左右是躲不了的,早点怀上反而能早点解脱,再说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喜儿八个月大的时候,袁婧如愿以偿地又怀上了。
而好巧不巧地,在她被诊断出有孕的第二天,三皇子给魏庭谋的任命也下来了。
三皇子江南这一趟做的事情,不少牵涉到了皇子的隐私,他的述职是直接呈给了今上的。
因不用应付那些老古板阁臣,三皇子在述职中,直接将魏庭与他传信时的诸多政见和谏言都罗列其上,并且在当面向今上陈述时,将魏庭说成了为了家宅安定而忍辱负重甘愿蒙尘的奇才。
今上对三皇子的吹捧不甚相信,但也没那个精力再去计较,索性用人的是三皇子自己,只要不出大乱子,今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只是朝中的任命和封赏牵涉多方势力,今上有意考验三皇子没有给他过多的指点,以三皇子的根基也不适合一上手便如鱼得水一般,需要表现出循序渐进地成长。
于是,和朝中那些老狐狸博弈了近半年,才将江南行的一系列论功行赏和官职调整给确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