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倒是带了点酸味,付铮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没吭声,不过眼神的意思倒是传达到了。
魏西溏顿时恼羞成怒:“这是圣旨,你遵不遵?”
付铮一笑,道:“臣遵旨。”
西园的大戏台早已搭了起来,这大戏可是连唱三天,多少人盯着看呢。
那日一早,皇太后用了膳后,便在魏西溏和几位公主的陪同下去往西园,她还以为自己来的早呢,结果到了以后才发现,这各位官员早已带着家眷坐满了一排,看到皇太后和陛下去了,唰唰跪了一地。
魏西溏扶着皇太后入座,“平身。喜庆的日子,诸位卿家随意些,看好自家孩童莫要弄丢了。”
皇太人入座,旁边便坐着魏红衣和魏静思,魏静思腿旁边的小凳上坐着一个丑巴巴的小姑娘,不过看着跟三公主的关系不错,趴在她腿上一脸的百无聊赖。
韩家一家是魏西溏特地叫过来的,她现在是知道裴宸和三皇姐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韩曲和魏红衣这面都买见过,只见过画像上的人,哪里知道的更多,好歹让三皇姐见一次韩曲才成。
得知上头两位坐着的公主里头有一位是二公主,韩曲便往韩夫人身边凑了凑,小声问:“娘,哪位是二公主?”
不等韩夫人说话,旁边颜阴一句颠着腿,酸溜溜的说:“披着红披风的那位公主是二公主。”
他是没被瞧上的,自然心中不服。三公主擂台赛被裴宸扔下去了,二公主招驸马竟然没被瞧上,颜阴摸着自己自认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狠狠道:“本公子这脸,长的哪里比你差了?论学识,本公主好歹也是今年的探花,差哪了?”
韩曲假装不在意,偷偷瞅了一眼那个穿了来红披风的,这样一看倒是让他有些欣喜,原本画里的人看着就十分好看了,如今看到本人,竟然比画里的还要好看。
这男子挑女子,品性德行全是听人说的,最直观的便是容貌,这容貌满意了,其他自然就不在话下。
这下一看,韩曲就觉得二公主的容貌很合自己眼。
原本是看着画,如今见到人了,韩曲便把画里的人和自己看到人的合上了,这下就人像自然就清晰,听到颜阴的话,便觉得有些不喜,如今二公主可是他的未婚妻,颜阴可不能胡乱乱说。
再一个,韩曲和颜阴不是一路人,他算是半个书呆子,也玩不到一块去,于是,瞅了颜阴一眼,道:“这问题韩某也不知,颜公子还是去问陛下和太后的好。”
颜阴“哧”了一口,气鼓鼓的走了,稀罕。
掉头就看到一个左顾右盼的美人儿,刚要搭话,结果那美女流着口水过来:“这位公子家中可缺奴婢?奴家会端茶,会倒水,还会暖床……”
话还没说完,左相家的一对孪生小童过来,一左一右拖着那美人儿,“相爷家的远房亲戚,有癔症,颜公子包涵。”然后拖走了。
颜阴全身汗毛直竖,掉头就跑。
再说裴宸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听说两位公主也参加,他自然是要去的,到了那以后就瞪着魏静思,也发现了她脚下趴着的小丑妞,一看到小丑妞的脸,裴宸就气歪了鼻子,丑成那样也能把她留在宫里玩了好几个月?三公主果然是眼光不同常人,喜欢丑的!
魏静思没发现,因为黑面儿觉得一直不唱戏,不好玩,求她带她玩呢。
“面儿,不听话看不好,你看,太后奶奶和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着准备听戏,我们两个人走了怎么成?你进宫来不是学规矩的?那就得认真学,这听戏有规矩。”魏静思像模像样的教训她。
黑面儿听了以后,只好乖乖坐好:“那听三公主的,我们听戏。”
大戏开唱以后没多久,魏西溏就退了,她本来对这些咿咿呀呀的唱本没甚兴趣,完全是为了配合皇太后,哄她高兴。她一堆事要做,哪里有那闲功夫听那些东西。
她一走,付铮也是找了跟借口走了,喜欢听戏的都是老人家喜欢的,还有些就是颜阴这种过来看漂亮小姑娘的,想听戏的就那几个人。
“陛下如何走了?”付铮等着半路。
魏西溏笑道:“上将军怎也走了?”
付铮看了下四周,伸手拉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道:“臣见陛下离开,臣自然要陪同。”
两人手拉手慢慢朝前走,付铮道:“今日早朝退下后,臣听常阁老和几位老臣提到了陛下的年岁。”
魏西溏站住脚,回头看他:“他们说了什么?”
付铮看她一眼,继续拉着她往前走,道:“说陛下年后已有十六芳龄,立王夫诞下继承人才是正经。”
魏西溏撇了下嘴,道:“朕就知道,这帮老匹夫忍不住了多久。难为他们忍了这么久。”
这样一想,怕是年后再上朝,关于立夫的奏折会是一封接着一封往上呈了。
“陛下如何打算?”付铮问。
魏西溏道:“不打算,气死他们。”
付铮笑:“陛下!”
魏西溏看他一眼,只得道:“朕知道了,你不必担心,他们若是要提,朕便直言就是。”
她这样一说,付铮便有些欣喜:“臣谢过陛下。”
“原本就是说好的事,有何好些的?”魏西溏笑了下看他一眼道:“你别弄的朕像个言而无信之人似得。”
原本是叫他再等上一些一阵的,不过因着付铮之前的受伤倒是让她下了决心,再拖下去又能如何?总不能拖到哪日他真出了什么事,才后悔便晚了。
虽说当时相卿的话让她有过动摇之心,只是,若是这般辜负付铮,她却真正于心不忍。再者,相卿也不是个好东西,谁知他是不是含有挑拨之心呢?
果然,三日大戏后,朝政如常,开年就给了魏西溏一个大礼,几个老臣说好似得一起上书,对陛下的婚姻大事比皇太后还重视,纷纷要求陛下替天禹子嗣着想,该选王夫了。
魏西溏瞅着那一叠奏折,虽在预料之中,不过还是被气着了,“诸位爱卿所提之事,朕自会考虑。”
反正这帮人一开口就是江山社稷,她的婚事这帮老家伙非要提了又提,非要她当场应下,付铮这会不积极了,他觉得这帮老家伙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这事上他无话可说。
左相大人开始没闹明白,等那帮老家伙嘀咕了好一会以后,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上前一步,道:“陛下如今不过刚过及笄之年,你们便急成这样,可是盼着陛下早日让位?”
这等大逆不道信口胡来的话,也只有这位不打懂人情世故的敢脱口而出,旁人是万万不敢说的。这帮老臣顿时被吓的跪了一地,纷纷大表忠心。
魏西溏撑着头,觉着相卿总算又说对了一件事,她自己愿意归自己愿意,不过被人逼迫这事实在心里不爽,不堵上他们一下就是不甘心。
付铮瞅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魏西溏就知道,这小心眼的人又记仇了。
不过,这帮老家伙也就消停两天,两天过后又开始旧事重提,魏西溏便当场应了:“既然诸位爱卿这般操心,朕若是不应,岂不是辜负了诸位爱卿的一片拳拳爱国之心?这事朕便应了吧。礼部这些日子便把朝中上下适龄的未婚男子统计出来吧。”
礼部尚书急忙跪下领旨:“臣遵旨!”
付铮气结,说好的会直言的呢?
陛下要选王夫一事,比任何时候都快的传遍了天禹,朝中大小官员家中有未婚的适龄容貌又俊秀的男子,纷纷主动上报,自动自觉的把自家儿子的画像都给呈上了,连画师都免了找,哪里需要礼部的官员挨个统计,人家都送上门了。
不过礼部的官员并未偷懒,还是详细核对,万一有了已经成婚冒充未婚的呢?这可不成,就算有了未婚妻,因为陛下选王夫而要退婚的都不长,这会坏了比声誉,难不成要陛下和平民女子争夫?所以一定要核对清楚。
付铮气的三天没找魏西溏,最后还是魏西溏出宫来找的他,就知道这人小气到家了,做做样子都不长。
付铮怒道:“那日陛下可不是这般说的!”
魏西溏只得道:“朕知道,不过,那帮老家伙这般积极,还不是因为他们家中有适婚的子孙?不让他们有参选的机会,你叫他们如何甘心?”把他的手拉过来,在手里挠了挠,笑道:“反正,到时候你把你的画像画的好看一些,朕拿出去砸在他们脸上,叫他们看看上将军这人才,是他们可以比的吗?知难而退,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不是?”
明知这是哄他的话,不过付铮还是缓了脸色,“陛下若是提前说了,臣也不至于这般。”
“这是朕的不是,朕给你赔不是可好?”她讨好道:“上将军大人大量,莫要跟朕一般见识,海涵海涵吧。”
付铮握着她的手,低头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陛下既然如此说,臣岂敢不从?”
魏西溏对他一笑,道:“上将军果然大量,如此,朕便放心了。”
关于陛下选夫的事一时之间闹的沸沸扬扬,不但天禹国内人重视,就连外邦都搀和了进来。
南边刚刚和天禹通商的大商国派出使者来到天禹京都金州,呈上了他们国家二皇子的画像,连带着数箱金银珠宝呈上来,希望有机会竞选王夫位置。
然后一直以水上王国著称的中海国,也派出了使者,晚于大商抵达金州,呈上了他们国君的画像十余幅,幅幅都是高大威猛颇有王八之气的帝王风范,不但如此,还有一幅海上称霸图,中海国上百艘战船愿当聘礼求婚天禹女帝。
周边七国,竟然有四个国家前来示好。
就在付铮差点拔剑打算把那四国使臣都剁吧剁吧喂鱼的时候,金州又来了一队使臣。
魏西溏已经撑头说不出话了,有气无力道:“宣。”
使臣面圣,一开口魏西溏便抬起了头,此次使臣队伍来自大豫,是替他们的帝君东方长青求娶。
魏西溏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眉宇间便逐渐严肃起来,她开口:“大豫?”
“正是。”使臣道:“我王惊闻天禹女帝招夫,我等奉我王之命出使天禹,愿两国同心,结秦晋之好。”
付铮明显觉得她的表情有了变化,人也严肃起来,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她的这份变化叫他不得安心。
魏西溏忽然笑了下,她道:“贵国帝君想必已过而立之年,朕到不信贵国帝君此番年纪尚未娶后?”
使臣道:“回陛下,我王虽已过而立之年,只是我王登基之前乃大豫女帝王夫,我王对女帝情深意重,女帝驾崩之后,我王不愿另娶,如今中宫悬空多年,我王未曾娶后。”
魏西溏依旧淡笑:“如此,贵国帝君倒是痴情之人。既然如此痴情,何以今日来到朕的御前求娶?”
使臣继续应道:“陛下有所不知,我王自认与陛下有缘,陛下名姓,与先女帝相同。”
魏西溏的笑带了几分讽刺,“若是因一个名姓识人,这天下的魏姓女子皆该一样的命即可虏获君心。”
使臣不明所以,只是应道:“回陛下,只因我王以为,普天之下,想必不会有第三人敢取此名,所以才说有缘。”
魏西溏抬眸,脸上带了笑问:“其他几国聘礼繁多,不知道贵国帝君可有聘礼?”
使臣急忙道:“回陛下,聘礼自然是有的。陛下可要过目?”
魏西溏点头:“呈上来。”
大豫的聘礼尽数被人抬了上来,魏西溏又道:“打开。”
付铮的脸色已经变了,其他四国她根本没有多问,只是感谢了对方的好意,怎么到了大豫,她不但问了一堆不相干的事,还要亲自检查聘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