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尸身封印在符纸里倒也不是不行，但她不是那种仗着自己会点法术就什么都想试试的怪人。
裴锦瑶懒得解释，“你只管看着就是了。”
反正裴神机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邱将离没有再问，在一旁秀袖着手不言声。
裴锦瑶从荷包里取出盛着丹砂的小瓷瓶，打开瓶塞用食指在里面蘸了蘸，“呐，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许大呼小叫。”
邱将离默默点头。他又不是没见识，怎么会大呼小叫？裴神机使太小瞧他了。心里不大服气，面上却是没有显露。
隐在暗处的白英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要是一不小心被裴神机使发现，弄不好督主直接就把他调去神机司了。
裴锦瑶在符纸上刷刷点点画好符咒，带着丹砂的食指在符纸顶端轻轻一戳，喝了声：“出！”
一个尖耳瘦脸尾巴长长的东西赫然出现在裴锦瑶掌心。
邱将离吃惊的瞪大眼睛。
这什么玩意儿？像猫不是猫，像猴不是猴，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眼睛还挺大，身上有几根稀稀拉拉的黄毛儿，乍一看又丑又怪，再多看几眼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别说，还真把他吓了一跳。邱将离吞了吞口水，幸亏他是能担事儿的。
“这是……”是什么呢？裴锦瑶清清喉咙，一时间想不出该叫什么。
她从先祖手札上学到很多东西，于是尝试着自己弄个小灵物儿解闷。其实这个小家伙的样子应该没这么难看。但是因为太过仓促，只能先将就将就。她甚至连名字都没取好。
“甭管叫什么吧，它能分辨出气味儿，啊，不是，是气息。”裴锦瑶将小灵物儿托起来，“看久了还是挺顺眼的，对吧？”
邱将离想都没想，朗声应道：“顺眼极了！”
裴锦瑶笑眯眯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白英捂住嘴巴的手紧了紧。他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原先以为老文和阿发吹捧裴神机使很有一套。现在看看，邱道长不遑多让。
瞧瞧人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溜须拍马。最重要的是裴神机使就吃这一套。
他要是去了神机司，估计活不过三天。
白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发初到神机司挥舞锄头刨地的情景。神机司也就老文和贵哥儿没被裴神机使折腾过。
阿发不过是干了几天农活。小耗子最惨，好好一张脸愣是叫辣椒水泡透了，红了好些日子呢。本来长得就不出众，再弄得红彤彤的更没眼看了。
这般比较起来，督主大人哪像东厂的头儿？
说句不好听的，裴神机使才是真正的小魔头。
白英激灵灵打个冷颤，连大气都不敢喘。
裴锦瑶将小灵物攥在手心里，“走，咱们回去。让它闻闻就知道了。”
这就是条小猎犬呗？邱将离睖了眼乖巧伏在裴锦瑶手心的灵物。裴神机使为什么不照着狗的样子弄，非得自己瞎鼓捣。到底是捣鼓个四不像出来。
她怎么想的？
邱将离绞尽脑汁也弄不明白。
回到屋中，冲天辫一个瞌睡接着一个瞌睡。能在督主大人面前露脸，小探子十分兴奋，他越画越精神，两只眼睛都放光。
熬了大半天再加上心力交瘁，方铁匠也有点支撑不住了。他闭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似是昏昏睡去。
老文连着喝了大半壶酽茶，这会儿比猫头鹰精神头都足。
燕凰玉一直心不在焉的望着门口，希望裴锦瑶别在外面耽搁太久。
他不是小心眼见不得裴三和邱道长走得近，就是天儿太冷，他担心裴三着凉。方小虎还等着她去救呢，可不能在这紧要关头病倒了。
燕凰玉暗自点头。他自问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私心。
裴锦瑶和邱将离一进来，燕凰玉立刻直起身子，伸手端来茶盏，漫不经心的吹散茶汤上的热气，轻声道：“裴神机使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得了吧。您还能不知道？老文笑呵呵的答，“小的也没留意。是小的疏忽了。”
燕凰玉怨怪的看了老文一眼，“老文，你不尽心呐。”
“许是方才飞的久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
你又没用脑子飞！燕凰玉笑笑没说话。
裴锦瑶朝燕凰玉略一颔首，便向冲天辫走去。邱将离紧随其后。
燕凰玉微微扬起的唇角坠了下去。
要不要黏的这么紧？撩起眼皮，白英回来了。
他快步走到燕凰玉身边，低声将看到的事简略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裴三和邱将离是商量正事。燕凰玉悬着的心放下。
裴锦瑶用袖子做遮掩，慢慢靠近冲天辫。
冲天辫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强撑着看小探子落在纸面的线条。
“鼻子好像大一点。”
小探子好脾气的笑了，刷刷点点加重鼻子的线条，“是这样吗？”
冲天辫打个瞌睡，揉揉眼，仔细看了看，“鼻孔再小一点。”
小探子点点头，从旁又拿过一张纸，几笔勾勒出大致轮廓，鼻孔特意改小了点，“还要再小吗？”
冲天辫手肘支在桌上，左看右看，“好像……再大一点。”
话音刚落，就听耳边响起尖利的叫声。
吓的冲天辫脸都白了。方铁匠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嚷嚷，“妖怪！是妖怪！”
他甩开大步跑到裴锦瑶近前，眼里噙着泪花，语无伦次的哀求，“裴神机使，是不是抓小虎的妖怪找到这儿来了？您一定要救救小虎啊。”
又一声尖利的叫声从裴锦瑶袖子里传出来。
方铁匠神情古怪的垂下眼帘，“裴、裴神机使，你的袖子……”
裴神机使的袖子会叫唤？！
还是那么难听的叫声？！
斩妖除魔，护佑苍生的裴神机使绝不会如此古怪！眼前这个裴神机使是妖精假扮的吧？方铁匠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质疑和不信任。
“是，是我的袖子叫唤。”裴锦瑶大大方方承认，“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
小事？
还稀松平常？
呵呵。裴神机使真看得起他们这些普通人。
裴锦瑶面不改色，沉声道：“我肚子饿的时候就是这样。”
燕凰玉赶忙给裴锦瑶打圆场，“是，是。这事儿我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