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绮笙在给恒帝温了一壶酒之后便独自一人坐于窗前,玉惨花愁的望着窗外悄悄地落泪!
尽管之前,哪怕京绮笙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依然也是这爱搭不理的样子,但今夜混上了泪珠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伤好些了吗?要不要差御医来给你瞧瞧?”
“伤到了哪里?重不重?”
“一直哭什么?”
“别哭了好嘛?”
“有什么事讲出来!朕替你做主!”
“唉,别哭了,你这泪没落地上,倒是一颗颗往朕心里钻!”
京绮笙起身去抱了乌弦琴,又缓缓的坐回窗前,泪眼婆娑的说,“从未给圣上好好唱个曲!今日便给您好好唱一个罢!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恒帝将酒杯狠狠的撂在桌子上,起身夺了京绮笙手中的弦琴!
“什么叫再没机会了!听闻你受伤朕立时便来了!”恒帝上去抓住京绮笙的双手,只见她稍微挣扎便软了下来!
恒帝心中一喜,“你没心思唱,朕也没心思听!来,坐下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圣上不知?”
“我在宫中朝务繁忙,也遣了不少人打听,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
“绰越楼怕是完了,已被打上了刺客窝子的烙印!圣上可否饶了曲姨和一众苦女的性命!要杀要抓便冲着京绮笙一人来!”
“莫不是伤糊涂了?真要是刺客窝子,朕还自己来找死?”恒帝也是郁闷得很,自己随便编了个由头,怎的竟真出了刺客?难道自己这嘴开了光?“真要是行刺朕,朕早死多少回了!”
“可这刺客毕竟出于绰越楼……我们无论怎样都脱不开干系!或许过不了两日,就要有官兵来封楼了,我还是给陛下唱一曲吧!”
“留着吧!”
“陛下要回宫?”
“今日的曲!朕不听!日后有的是机会,回宫,朕倒要看看谁敢封楼!”
“陛下,不可因为这种地方与臣子争执,否则绰越楼又是罪加一等了!”
“这些事你不必多管,有朕在,你这一大家子便垮不了!”
……
中三已不知来来回回踱了多少圈了!
扰的十二也心烦意乱!
“你能不能消停会!”
“消停?你们一个个还真坐得住!这盘子花了多少时日,费了多少心血!大人,这事便交于倪姑娘咱能放心嘛?”
“她比任何人,甚至比我们都希望绰越楼矗立不倒!”
“也是!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女人的办法!”
“女人的办法?”
十二也苦道,“此事太过凶险,稍有不慎绰越楼灰飞烟灭!咱们的苦心经营全都付诸东流!唉……怎么就真的出了刺客!”
“怎么?老二也坐不住了?”
“大人倒是气定神闲!可咱们心里着实没谱啊!”
“你也说了苦心经营!这一重保险或许要发挥作用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陛下真能为这儿女情长便起了私心?”
“有没有私心第一要看平时垒下的基础,第二便是要看这话该怎么起头!”
“时候差不多了!他应该也到了!”
明将军起身,楚松歌便拿了披风替他穿上,“这么晚了明叔要去哪里?”
“倪姑娘要咱们去添把柴,加把火!死局活棋便看今晚!”
……
“陛下,李大人已在门外等了一天了!”
“不见!”
恒帝背着手,望着宫外,无比的心烦意乱,“收拾收拾!陪朕出宫!”
“啊?又……又出宫?”
“怎的?”
“啊!不敢不敢!可那李大人?”
“打发他回去!”
不一会,打发人的齐公公就回来了!
“人打发走了?走!”
“陛下!”
“又怎么了!”
“李大人没走!”
“他要等那便让他等着!”
“不!是……是明将军也来了!”
恒帝忧心忡忡的坐回了书敬阁,等了片刻极不耐烦的喝道,“进来进来!让他们进来!”
二人进得殿中,李敬之刚要说话,却被明将军抢先一步,
“陛下……!”
“有话快说!”
“微臣有关于西梁刺客一事有重大收获!”
恒帝当然不能说那是自己信口胡诌,误打误撞的还真应验了!
“朕已明了!将军想怎么办?”
“严办!臣以为绰越楼藏污纳垢,脱不开干系,还是先将绰越楼封查,慢慢侦办!”
明将军的话让李敬之忍不住侧目,这老小子当年明里暗里都在阻挠严管这烟花之地!怎么如今竟主动提出来封查?
“刺客可抓住了?”
“二人当场毙命!另有二人在逃!已着人手全力搜捕!”
恒帝起身,将这书敬阁扫视了一圈,问了句不着调的话!
“二位卿家觉得朕的书房干不干净?”
不等二人思量,又接着说,“晨扫午清,每日光打扫都要四五次!”
将手朝那桌脚的横格一抹,将手摊向明将军,竟是一手的灰尘!
“朕可说过?罚过?怒过?”
齐公公慌忙跪下,“陛下!明日一早我便狠狠的罚她们!”
恒帝拍拍手,调门忽然拔高,“真要罚!也该是罚你明将军!”
“臣知罪!督查不利,请陛下降罚!”
“罚你?除了扣除点月俸,朕还能怎么罚你?你可是堂堂明将军!”
“就像这书敬阁!清理打扫再勤快,也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那这是不是就藏污纳垢了?灰尘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若是刺客隐匿于百姓家,你便封了百姓的居所?若是隐匿于市井中,你便封了市井的买卖?都是朕的子民!卖了身子陪着脸皮讨口吃饭的苦命人,何必为了这区区几个刺客便断了别人生路?”
“再说,这查肯定要查,可明将军应该明了这封楼再查和赦免再查哪个效果会更显着些?你着急封楼是对自己没了信心吗?”
太好了!
明将军心中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等的就是这句话!
“陛下圣人裁谋!臣一介粗鄙武夫确实慌了神!只想着封楼以绝后患!”
“后患绝不了!只需小心应对,便是自如!咱不搞株连那套!传我的话出去,刺客有罪,不知者无罪!朕不会降罪!”
“臣遵旨!”
“李监院还有话说?”
“臣本想着这腌臜的烟花之地垮了便垮了!正好也趁此机会也绝了陛下的念想!可这一席话,让老臣刮目相看!所以来之前有一肚子话,现在一个字都没有了!臣离开都城太久,陛下终于不是以前的陛下了!”
“明将军瞧瞧!”恒帝笑道,“幸亏朕说出心中想法,否则怕是又要讨来李大人的一通痛骂!”
“也只有李大人敢如流直谏!实乃我大殷之福!”
恒帝又道,“明将军拱卫都城,统筹大局!不可被这些市井民间的琐事牵绊!找个人专门着手负责这些!也可给你分担些压力!”
明将军接道,“我倒有一人选!”
李敬之也跟着说,“我也有人举荐!”
恒帝朗笑道,“咱们三个怕不是想到一块去了吧?”
密诏!
敕封!
朝中增设刑戟卫!
着人充任暗刑司第一任总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