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启城时她听说了宋颂一行人前往卞城剿灭山匪的事,听说有厉小将军和无名阁阁主季楼非,还有白家的白子期。
只是胖子和季楼非并不在,而这行人稀稀拉拉的,马匹虽精壮却看得出有些疲惫,像是从某个地方逃难来的一般。
莫非是受到袭击了?不管是什么,宁无妄都要查到底。
“妄儿?”看到宁无妄出现的那一刻宋颂还没回神,怔怔着一脸不可置信。
他怕这只是幻觉,生怕自己出声会惊醒这幻梦。
其实他在马车里他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体内蛊虫的蠢蠢欲动,还以为是偶然,毕竟那频频苏醒的蛊虫早乱了规矩。现在看来,躲在马车下的人应该就是她。
妄儿?月之颜好奇地看着男人,又看了看宁无妄,这男人怎么叫她妄儿呀。奇怪。
宁无妄没空理会,她走向老大夫:
“老人家,麻烦借用一下你的药箱。”
“去准备陈醋,烧刀子,剪刀。”她看向宋颂,眼神是他见过的严肃和认真,他曾在她自己动手给自己缝伤口时见过。
宋颂如梦初醒,连忙叫来林校尉。
“准备陈醋,烈酒,还有剪刀,”
“准备几盆热水。”宁无妄补充。
“还有准备几盆热水。”宋颂接道。
林校尉虽然好奇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突然闯进来的,但看她们似乎和王爷认识,而且是要给厉小将军治病的架势,他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小丫头,你是要治他?”老大夫好奇的问。
宁无妄点点头,走近厉九卿,少年还在昏迷不醒,气息微弱,有气无力的,唇瓣开裂泛白,脸色透着发烧的红晕,以及泛青。
“他发烧了。”
宁无妄皱着眉,剥开厉九卿的外衣,老大夫瞪大眼睛,这小女子也太狂放了吧!
宋颂也皱着眉头,似乎不太能接受,但是并不阻止。
“箭伤,淬了毒,不过幸亏及时解毒了,但毒还是入了三分。等下我把箭拔出来,你来吸。”她指着宋颂。
宋颂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没有反驳。
不是他就是宁无妄,想到那活色生香的场面,宋颂的占有欲就作祟。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捏死厉九卿,即使这小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一旁的月之颜盯着宋颂,眼睛直直的,好像在发愣。
男人簇黑的剑眉,凌厉又雅痞,非画似画,一双深邃的琉璃眸子,透着冷峻,他在看向宁无妄时忍不住翘起的唇角,以及没有自觉自己全身贯注于斯,柔情在蔓延,荡漾着令人着迷的深情。
他一身雪白的华服,头上是浅蓝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散发出谪仙的矜贵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而正在帮厉九卿清理伤口的宁无妄纵然一身狼狈,但眉眼认真笃定,她从未见过这般自信嫣然的人,神采奕奕,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
她额头布满薄汗,而宋颂默契地替她擦拭,动作温柔。
看着两人的配合,突然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有点想念师兄了。月之颜突然想到。
宁无妄此时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其他,虽然对于宋颂的动作挺震惊的,但很快便投入一丝不苟的手术中。
“止血散备好,热水!”门外的林校尉已经吩咐人把热水拿来了。
“颜颜,洗帕子,快点!”见月之颜愣着,宁无妄赶紧叫道。
月之颜猛地回神,“呃,可我······”她没有经验啊!
“快!”
月之颜看她目光凌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旁的老大夫也不例外被宁无妄安排上了。
“老大夫,麻烦您替我止血,箭伤只能暂时止血,待颂王将余毒吸干净后立马撒上止血散,不能碰到另一处伤口。”
“小女娃,这······这能行吗?”老大夫惴惴不安。
两个伤口,另一个看起来惨不忍睹的,肠子都出来了。
他就怕治不好万一被她甩锅到他身上,他一个平头百姓,经不起折腾啊!
“不行也能行!”宁无妄冷言道,“放心,治死了责任在我,你只管消炎,止血。”
虽然她这么说······但也很难让人相信啊。
“你这老头,再磨磨唧唧人就死了,到时候不管黑的白的你都逃不了,就等着诛九族吧!”林校尉有些看不过去,着急得直接嚷起来。
老头一听,吓得手都哆嗦了,直接跪在地上,哭唧唧起来:
“林大人,草民实在无能为力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高压力保持着镇定,他没见过这场面,自然心里发憷了,心一发憷,手可不就不听话了嘛。
宁无妄脸色苍白,看老大夫这痛哭流涕的样子也不想为难他了。
这时宋颂开口:
“我来吧。”
“你······?”能行吗?宁无妄皱眉。把箭和缝合伤口必须统一步调。而且箭一拔,血立刻迸溅,他必须立即吸出余毒,而后马不停蹄地消炎,止血。
现在箭伤的四周神经都被毒麻痹坏死了,不然她就能用银针针灸止血了,唉。
“我可以。你忘记我见过你怎么处理过伤口了?”他眼神镇定自若,但其实心里还有些虚,不过,他必须,也只能镇定。
不然······怎么跟那位老人交代?
宁无妄点点头:
“好,我相信你。”
宁无妄说了大致要做什么,偏头问:
“明白了么?”
宋颂愣了一下,深邃的眸瞳倒映着宁无妄苍白的面孔以及狼狈的行头,耳尖微红。
她······相信自己?
“宋颂?”见他发愣,宁无妄又喊起来。
宋颂点点头,轻声咳了一下,该死,他可得把自己的小心思藏严实点,不然只会让她讨厌。
宁无妄点头,交代无关的人撤退,然后拿醋消毒。
准备好匕首和纱布、鱼肠线、针、止血药和消炎的药散,在浓重的醋味里她深深吸了口气,给宋颂递了个眼神,然后找准角度,干脆利落的把箭拔了出来。
匕首伤口很深,更严峻的是有一段肠子被戳破了,幸好那段肠子是在外面,没有在颠簸或者人为塞进去,不然肠子里的东西流进肚子里,进而污染,那样要救过来就更难了。
毕竟,最佳的治愈时间早过了。只能尽一切可能了。宁无妄满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