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李君羡引着一道纤弱的身影,来了,那身影,窈窕可人,挪着款款的莲步,一步一娇羞,而当身影发现杜皮后,更是能从弱水般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慌乱,一丝惊讶,一丝期待。
“见过长乐姐姐!”豫章公主见礼道,“见过杜公子!”
“喊我杜皮就行,哎呀,喊什么公子,素衣,你怎么瘦了?”
“噗”李君羡没憋住,噗了一口血在心里。
李丽质皱了皱眉头,果然,他的眼里只有豫章,这区别的对待,还是这么明显,一点不君子。
杜皮立刻掏袖袋,掏出一包精致包装的石蜜,说道:“给你的礼物,感谢你当天借我手帕。这是石蜜,我做的,很甜的,很好吃的,改天我做蛋糕给你吃。”
“是豫章应感谢公子制贞观盐,以解天下黎民无盐之苦。”豫章公主很有礼貌的说道。
“哎呀,身为公主,如此忧国忧民,真的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太了不起了。”杜皮赞道。
“噗”李丽质没憋住,噗了一口血在心里。这句我刚才也说了,怎么没夸我?这坏蛋,夸人也这么....这么有诗才,此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实在道出了忧国思民的大道矣。
可恨至极,我李丽质不能让你轻易如愿。
“登徒子,我的礼物呢?”李丽质第一次很没有礼貌的说话,因为对杜皮这小子很讨厌,完全不需要礼貌与客气。
“你的?刚才兕子拿着跑了!”杜皮随口说话,看都没看李丽质。
李丽质小姐脾气顿时上来了,平生第一次揪了人的耳朵,杜皮的耳朵。这一招,是学了当朝左仆射房玄龄老婆范阳卢氏,也就是那个千古风流一坛醋的霸道母老虎。
揪着耳朵,低语道:“如无礼物,便告诉豫章适才你轻薄于我。”
“不带这么玩的!”杜皮急忙挣脱开,看向豫章,发现豫章只是被逗笑了,并没有想象中吃醋,也就掏了掏背包。
“我可怜的背包啊,你比豫章还要瘦了!”杜皮哀嚎道,从里面掏出了件吃饭的家伙,陪伴自己好几年的便携式麻将牌。
有机玻璃,制作,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
“喏,给你了!”
“这是个甚?”
“麻将!”
“麻将是个甚?”
“去那边亭子里,我教你们。”
太液池边的凉亭,正好有四个石凳,一副石桌,打扫的倒也干净。
李丽质看着石桌上有点有线有图案,就显摆道:“此乃周天星斗图,传言解出此图,便可找出始皇墓之入口。”
“始皇墓?那玩意儿需要找?”杜皮随口说,他是现代西安人,还能不知道秦始皇陵在哪。呵呵,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城东5千米处的骊山北麓,都能背出来。
“好似汝知之也。”李丽质继续嘟嘴,不屑道。
“凡事别太认真,这玩意儿,可比兵马俑好玩,不过这玩意儿,需要四个人,我们三缺一!”
李丽质轻笑,道:“那还不简单,五娘子,过来!”
李君羡面无表情的随叫随到,对,他已经面无表情了。
出乎杜皮的意料,古人虽土鳖,但是领悟力绝对不差,就连看起来恬静的豫章公主,也迅速的领悟了麻将。
就这样,四人在太液池旁,凉亭内,周天星斗图上,打起了麻将。
这才是赌神应该干的事嘛。
“五娘子,快些!”李丽质
“五娘子,太磨叽了吧,思考这么久?”杜皮
“嘻~”豫章公主,豫章公主俏皮一笑,直看的杜皮宛若天人。
李君羡对于这群小辈喊“五娘子”已经习惯了,他此刻全身心都放在了面前这副牌上了,青一色,该单吊哪张牌呢,打西风还是打红中呢?
李君羡有选择纠结症。
他额头上渗出了汗水,即便在当年战场之上,面对凶恶的突厥狼兵,他李君羡也未如此紧张,这个麻将真好玩儿,不,这绝对是兵法戏尔。
————“如此扶弱,左武卫将军之风,何在?打西风!”一声怒喝,从李君羡身后传来,众人这才发现,太专心麻将了,竟然凉亭内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
“末将该死!”李君羡立刻下跪,同时,李丽质和李素衣也立刻颤声见礼,只有杜皮一人完全不知道这个是何人,呆住了。
来人十个老头,精神奕奕,但是脸色似乎不是太好,应该是长期烟酒所致,唐代无烟,那么一定是酒色所致,人颇瘦,眼神慈和,看样子地位颇高。
“五娘子,朕代你,如何?”来人问道。
李君羡立刻起身,站于来人身后,连话都不敢说,他怕这个人。
“老爷子,可知这麻将规则?”杜皮问道。
“俄见有间,已略知一二。”来人搓搓手,显得很兴奋,他刚才看了好一会儿,这新奇玩意儿,似乎是为了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好玩儿。
“来来来,长乐、豫章,都坐下,继之以续。西风~~”
“胡啦!”杜皮大喊道,“七小对,单吊西风,老爷子,给钱,给钱,我们的规矩是,一人一贯。”
李君羡吓的魂不附体,心中对杜皮的不怕死有了新的认知,你可知这人是皇帝陛下的父亲,当今太上皇,唐高祖李渊。
“五娘子,这牌乃是你抓的,输汝算,予钱。”李渊说道,这无赖的样子,杜皮知道李世民是遗传谁了。
太上皇熟练的推倒牌,慢慢的搭起了长城,可怜的李君羡满头黑的摸出一块银饼递上。
“嘿嘿,老爷子,别怪我啊,赌场无父子!”杜皮胡诌了一句,都是现代人打麻将经常说的话,可是这句话李君羡却听的如五雷轰顶,这是大忌讳啊。
好你个杜皮。
“好一句‘赌场无父子’,朕也是吃了这句话的亏啊,赌场无父子,老夫便是输了个精光啊!”李渊搭牌的手速慢了,似是在回忆什么。
“二筒,小子,姓甚名谁?”
“七万,老爷子喊我杜小子便可,小子姓杜名皮。”
“杜小子,是你献药救了朕的小兕子?豫章,轮到你抓牌了。”
“碰,素衣打的牌就是好,我张张要。正是小子,正是小子。”
“杜小子,你如何看待当今皇帝啊?等等,长乐这牌,朕要了,吃牌。”
“当今圣人当得起千古一帝这个称号,老爷子,我可上章了,你要小心点炮哦。”
“哼,如此溜须拍马,阿谀之辈忽?北风。”
“非也,小子久居外邦之地,那里也有唐民,他们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当今圣人是谁?”
“那为何称二郎为‘千古一帝’尔?碰~~”
“呵呵,因为小子初来长安,惊为人间仙境,这里的百姓能吃饱肚子,生了病有钱寻医,还有余钱让孩子念个书。所以当今圣人便是千古一帝。”
“就这么简单?小子,朕也上章了,你可别点炮哦。”李渊不认输的说道。
“就这么简单,陛下日理万鸡不说,单一点,老爷子未必能做到,陛下可曾像汉高祖一般,杀害能臣旧故?人才,才是社稷的根本。素衣,又轮到你了。要小心,老爷子听牌了。”
“小子有此见解,颇为不俗。”
李渊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他的胡须比李世民的虬髯漂亮很多,称得上是道骨仙风,道:“可是他却杀了自己的兄弟,亲兄弟。”
杜皮“咯噔”一下,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这道送命题,他已猜到来人身份,看李君羡怕成这样就知道了,除了李世民,天下还能称“朕”的老头能是谁?
所以这一次,杜皮赌的很大了。
“老爷子”杜皮正声道,手中拿着一张牌,轮到他出牌了,他说自己上章了,其实根本没有,手中一把垃圾牌,四分五裂的,他一直在观察李渊的上牌弃牌,并有九成把握,赌李渊胡“万”字,
“人生面对抉择时,就如同这牌局,老爷子,你不是赢,就是输,陛下亦如此,不是活,便是死,没有第三条路。”
不够,还不够,这注不够力。
阿谀奉承的平常话,打动不了这傲娇的老皇帝,得出奇招,所以,要加注。
“老爷子如能赢下此局,我便解开你这心结......五万!”
“五万.....胡了!!”李渊抚须大笑,有一种胜利的喜悦,而后又细品杜皮的话,是啊,当年玄武门,正如此牌,不是赢,便是输了。
“陛下曾让我做一首诗词,给陛下的诗词,作为我能尚豫章公主的三个条件之一。”
豫章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杜皮继续说道:“小子斗胆,将此诗同献给老爷子,这可是只能皇帝听的诗。”
长乐闻言,暗喜,他又要作诗了,又要作诗了。
“小子还会作诗,善,尽管做来,朕自会观论。”
“此诗是用唱的!小子虽音律不齐,但也胆大一回,还请有人抚琴。”杜皮指了指不远处,有一个抱着古筝的宫女,那是李渊的乐师,李渊本就是去教坊听曲路过这边的,所以随身带着乐师。
“等,帝王之诗曲,女子勿抚,五娘子,你来!”李渊想到了这点,就下了命令。
李君羡眉头跳了跳,让我抚琴,还不如让我跑腿呢,我跑腿贼溜。
“小子自己来吧!”杜皮鄙夷的看了李君羡一眼,他刚才观察到这个抱着古筝的宫女,就在计划了,目前,一切都在计划中,他之所以会弹古筝,那是因为,当年为追音乐妹子,练了好几个晚上,嗯,就练了这一首。
听哭你们,师傅那老不死的一听这曲子,就哭,一听,就哭。
长乐此时的眼中,冒出了星星,他竟会抚琴,他竟然还会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