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就一动,此时就在想,如果自己不来当这个市长,肯定会舍下一切去追求她的,追求这个自己心仪很久的鹿。
投票正式开始了,每个代表的手中都捏着一张轻薄的纸片,千万不能看了这张纸片,这张纸片将决定着一个人的政治命运,当初周林就是这样被代表们“”下去的,他的支持者不足半数。
今天,这张纸片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其中的一个将会以“”超过半数胜出。
江帆感到有些滑稽,今天,自己的命运将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他们手中的纸片上。
当大会主持人宣布道:“下面,进行下一个程序,选举正式开始!”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偌大的会场立刻变得庄严和凝重起来,这时,会场上空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欢快的乐曲,缓解了会场上的紧张气氛。
樊文良站起,带头走下『主席』台,双手握住早已填好的选票的两个角,在就要放进选票箱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摄影师拍照的的时间,然后手一松,这张纸片就掉进了选票箱里。
随后是江帆,江帆也学着樊文良的样子,重复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就在手松开的那一霎那,他的心也落到了实处,不是再悬在半空了,似乎推举孟客做候选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最滑稽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想当年,自己背负着失女之痛、妻子出轨之辱,逃离北京,来到了亢州,本来是想在这里安静过上一段时间,平复自己的心灵创伤,根本就没想过到在亢州政坛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是机会和命运让自己阴差阳错的成了主政这里的代市长。
当时的感觉就跟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一样,不幸砸中了自己,那时的意外和惊喜可想而知。
他认真履职,真诚和樊文良相处,尊重同僚,他想做一个让亢州市委满意的市长,让亢州老百姓满意的市长,一年下来后,他自我感觉不错,他认为亢州没有理由不选择自己。
但是,就在昨天,这个梦想被现实撕裂了。
代表们另外推举出了一个候选人,尽管是少数人,但也说明了他在这部分人心目中是不合格的。他沮丧到了极点。
彭长宜第一个给他打电话,跟他客观的分析了形势后说道:“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当选没有问题,最坏的结果就是会拉掉一部分选票,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了。”
彭长宜说这话不完全是为了安慰他,是非常客观公正的,但就是这么客观公正的分析,仍然让他的心理很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多少,忍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不敢大张旗鼓的离婚,甚至都不再回家谈判,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不敢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施政理念,不敢换车,不敢……
这么多的不敢之后却是今天这个结局,这让有一贯追求完美天『性』的江帆的确感到了委屈和心理不平衡。
但是,就在昨晚,来自心爱女孩的一句话和一个意外的吻,忽然就平复了他内心所有的烦恼。连一个毫不懂政治和斗争的女孩子都知道来安慰他,肯定是自己让别人担心了。
也许,世上任何事物,原本就是以不完美方式存在的,所以才有了维纳斯的断臂,比萨的斜塔和蒙娜丽莎的微笑,因为不完美,所以被称为遗憾,因为遗憾,所以有了旷世之美。何必要那么在意满票呢?正因为不是满票,自己以后才会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才会更好的审视自己工作中的不足。
想到这里,他轻松了很多,跟在樊文良后面,登上『主席』台另一侧的台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落座。似乎此时选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其实江帆知道自己不是热衷于权力的那种人,但是却很看重自己目前的位置,到不是这个位置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实惠,主要是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份职业,只能干好,不你干差,从来没得到的时候,他没有向往过,但是一旦得到要是再失去的话他认为就是自己的失败。所以这一年他才这么心谨慎。
也可能人的权欲都是这么培养起来的吧?从无到有,到不愿失去,到挖空心思得到,自己是不是也走进了这个怪圈,不然为什么昨天一天都这么患得患失啊?
可是,看看『主席』台上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热衷于权势的人?樊文良?王家栋?张怀?他突然发现张怀的脸很红,而且脑门上居然有汗。
奇怪了,尽管会场有暖气,但是也没到温暖流汗的地步,他的汗从哪儿来呀?
淡定下来的江帆突然发现张怀居然表现的很紧张,不停地擦汗不说,而且目光惶恐不安,偶然和他的目光相遇后,即刻躲闪开了,有一种做了贼的感觉,丝毫没有往日见了自己的趾高气扬和傲慢。
江帆感到好笑,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是自己和孟客,你张怀紧张什么呀?你应该幸灾乐祸应该猫哭耗子才对呀?
忽然,江帆脑海里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他明白了,这一次推举孟客出来必定是张怀作祟,既然做了祟,就更加关心结果,所以他才会这么紧张,甚至比江帆和孟客自己都紧张。
江帆想心里感到好笑,心想,无论我俩谁当选,都不会是你张怀最想看到的结果,只不过是为了把水搅浑,他甚至揣摩出了张怀之所以不把自己弄出来做候选人,一定是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所以弄出了孟客。
江帆又是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他忽然觉得樊文良和王家栋甚至是彭长宜都知道事实的真相,就是没人跟他说,樊文良不跟他说有情可原,可能是出于对权力尊严的考虑。
彭长宜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他甚至怀疑林岩都知道一些情况。
这些平日和自己关系最近的人都没有跟自己透『露』任何消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怕自己『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