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炳德声问了一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被困?”
鲁副市长想了想说道:“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只能是大概,估计有十七八个人吧。”
翟炳德看了一眼邬友福,说道:“为什么没有准确的数字?”
邬友福说:“这个,我也问矿方,因为当时有加班的,再有许多矿工都是季节『性』的,有的工段的承包给工头的,工头可以根据生产需要,临时增减矿工人数,只有他掌握着最准确的矿工人数,工头也被困在里面。”
翟炳德问道:“你们县领导谁在这里?”
“报告翟书记,是我。”
这时,从彭长宜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年跟彭长宜斗酒的那个副县长,他一直在迎接他们的人群中,只是彭长宜没有看到他而已。
邬友福说:“这是副县长郭喜来,徐德强同志被市委免职后,副县长郭喜来一直在现场。”
翟炳德又问道:“矿主现在在哪里?”
邬友福说:“矿主已经被我们限定了活动范围,他不得在矿山以外的地方活动,我们之所以没有把他抓起来,就是为了救援的需要。”
翟炳德点点头。
视察完井下,他们又来到地上第二救援现场,原来,他们选择两个不同地点往里打钻。
这个地点是矿井所在山头的另一面,由于是在半山腰,翟炳德没有上去,只是站在狭窄的山道上往这边观看,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只看见一个临时凿开的山洞,里面有机器的轰鸣声和烟尘冒出。
翟炳德说道:“徐德强在哪里?”
邬友福说:“被免职后就没有人见到过他。”
“哼,不是留下参加救援吗?怎么不见人影了?”翟炳德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中午,邬友福请翟炳德一行到县招待所就餐,翟炳德拒绝了,他说:“我们带来了方便面,让矿上烧几壶开水就行了。”
邬友福一听,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他们来到煤矿办公的地方,在这里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他口头宣布了市委对彭长宜的任命,简要介绍了彭长宜的一些情况,然后又对三源新的领导班子提出了几点要求,这几点要求大部分都是围绕救援工作讲的。吃了方便面就回去了。
翟炳德走后,三源县几大班子成员就地召开了一个市委扩大会,由于眼下是非常时期,这个仪式很简短,会上再次进行了分工。
彭长宜主抓『政府』全面工作,并任救援领导指挥部副总指挥,总指挥是邬友福,再次明确了当前的重点工作就是救援。
散会后,彭长宜跟县委书记邬友福谈了很长时间,主要就是了解这次矿难的基本情况,和全县对『乱』采滥开的治理情况。
谈了一个多时候,邬友福疲惫地说道:“你刚来,一下子跟填鸭似的说那么多你也未必能消化,还是慢慢来了解吧。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救援,减少人员伤亡。”
他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又说道:“晚上在县城招待所,我安排了一个型的宴会,一是为你接风洗尘,二是建强市长要连夜赶回去,他昨天下午就来了,我都没好好招待一下他。明天县人大那边,你还有个履职程序。由于是非常时期,不能搞得动静太大,只能是范围的宴会,兄弟别怪,等矿难处理完后,我好好给你补上。”
彭长宜说:“谢谢邬书记,我以后多向邬书记学习和请教。”
其实彭长宜很想把晚上的欢迎宴席取消,翟炳德给他的死命令就是救援,晚上推杯换盏的不合适。
但是邬友福说得很巧妙,这个宴会既是给他接风,又是给锦安副市长鲁建强送行,这就让他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反而心安理得地接受。
自己初来乍到,对三源什么情况都不掌握,既然邬友福有这份美意,他断然是不能拒绝的,他也想快速融入到地方这个圈子里,他借鉴了江帆上任时的做法,顺势,不可逆势而为,况且自己眼下整个就是一个瞎子和聋子。
邬友福很满意彭长宜的态度,说道:“等明天人大那边履行完程序后,你可以回家安排一下。”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看情况吧,一会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跟您说实话吧,我早上从亢州会议室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跟亢州联系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事逃跑了呢。”
邬友福听了他这话,不由地笑出声,说道:“没办法,谁让你赶上了。”
彭长宜笑过之后真诚地说道:“邬书记,我年纪轻,经验少,有些地方还很不成熟,希望您以后多多指教,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有信心团结在您的周围,做好三源的工作。”
彭长宜感觉自己这话有些言不由衷,自从下车看到他那双质地很好的皮靴和西裤时,他在心里就有些排斥这位县委书记,但是嘴上的功夫该做还要做,一些该表的态还要表,该说的话还要说。
其实,刚才在会上,彭长宜当着翟书记也说了这层意思的话,眼下就他们两人的时候,他觉得有必要再重申一下自己的观点。
好听的话,总是容易让人接受的,他可不想学周林那一套。
果然,邬友福笑着拢了拢他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彭长宜看到他这个动作就在想,不知指尖和假发接触是什么感觉?
邬友福说道:“当我在第一时间听说你要来,我很是欢迎,你的事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报纸上有过报道。年轻,学历高,有干劲,有闯劲,这些都是我没有的。我老了,在这个地方都呆了十多年了,有些关系抹不开面,有些事情也不好干的太绝,得罪人啊。山区的人跟你们平原的人还是有区别的,本质淳朴,讲义气,但是也有蛮横、愚钝的一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荒山野岭出……出……”
邬友福看了彭长宜一眼,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彭长宜知道后面两个字指的是什么,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都不便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