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一愣,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不像是无心说出的话。就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丁一也回望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是因为我你们才这样,或者是因为我你们才没有复合的可能,那我就是罪大恶极、百身莫赎了。”
江帆使劲地攥了一下她的手,说道:“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详细地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但是我江帆对天发誓,我的婚姻走到这步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你不出现,我也会这样,你出现了,说明上帝对我是怜悯的,因为上帝也不希望我太孤独和痛苦……”
“可是……”丁一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即便没有你,我也会不改初衷。”于是,江帆就把自己的前前后后都跟她讲了一遍,这些,丁一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是不完全知道,当江帆讲到女儿的时候,他的眼睛模糊了,说道:“如果女儿在的话,应该上学五年级了……”
女儿,是他永远的痛,此时,他的心一阵疼痛,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便把车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上,熄了火,脑袋别向窗外,不使丁一看到自己的眼泪。
丁一从他激动的呼吸中和微微颤动的肩膀中就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这个坚强而孤独的男人的痛处了,她倾过身子,一只手揽向他的脖子,一只手握住了他使劲攥着方向盘的手,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在暗暗地跟自己较劲,使劲梗着脖子,就是不回头。
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丁一的眼睛也湿润了,她双手板过他的脸,就看到了他满眼的泪水,她伸出右手,替他擦去泪水,哽咽说了声:“对不起……”
江帆扭过头看着她,心,就更加的疼痛,他反手捧着了她的脸,沉甸甸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脸上,他就用长指抹去她脸上他的和她的泪水,怎奈,越抹越多,他的不停地滴,她的也不停地涌,江帆索『性』就低下了头,擒住了她颤抖的嘴唇,两人便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这应该是丁一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流泪,这个身材修长、高贵儒雅、器宇轩昂的男人,在跟她表『露』心迹后,她就渐渐地爱上了他,接受了他,直至渗透骨髓的爱上。
尽管开始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是那么的被动和惶恐,但她还是被他吸引了,他不凡的谈吐,他玉树临风的翩翩气质,还有他对自己的炽爱,这些都是在爱情发生后,她才被真实地打动了,胜过自己最初对科长的暗恋。
她没有想到她的爱情是这么的艰难,她也没有想到他的内心有着如此巨大的痛苦,随着袁姶的无理取闹,她逐渐认清了自己在现实中的位置。
那个虚拟的鹿,那个虚拟的白雪公主,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她的确想到了退缩,是不止一次地想到,只是,看到了这个坚韧的甚至被机关无数年轻人当做偶像崇拜的人的眼泪,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立刻溃败千里。
她想到了前两天见到的一首咏叹瀑布的诗,她没有记住作者是谁,但是却记住了诗的内容:
既然相爱
就不怕悬崖挡住去路
扑下去,哪怕跌得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也罢
晶晶的珍珠溅落,依旧合为一处……
此刻,柔弱的她,居然有了瀑布的勇气,她决定继续和他相爱下去。她不停地和他深吻,眼泪合为一处,半晌,才抬起头,含着眼泪说道:“我爱你,只要不给你带来麻烦,只要不是我影响的你们……”
江帆更加心疼了,他立刻低头把她的唇包裹在自己的唇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他一阵激动,离开她的唇,沙哑着低声说道:“宝贝,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爱情,让你受委屈了……”
她没让他把话说完,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随后,捧过着他的脸,把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下……
待两人都镇定下来后,江帆重新拧动钥匙,发动着车后,驾着车,继续前行。
其实,江帆说没有保护好他们的爱情是有根据的,就在袁姶这次找到丁一之前,一天深夜,她突然到了自己在中铁宾馆的宿舍。
说来也巧,江帆这些日子心里并不踏实,一直都很忐忑,原因就是亢州的政局一直未定,他既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躁,也不能表现的事不关已,于是就有意拒绝了许多宴请。
尽管不能急躁,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就像是运动员,比赛完成后,只等着裁判打分了,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和折磨人。
他想有意锻炼自己的淡定,决定好好看书,准备在各大院校招生的时候,再读个在职博士什么的,他想学法学,就找来了许多书籍,但是根本看不下去,那些书都是需要用心用脑才能记住的内容,他现在做不到。
想了想还是决定练书法,书法能让人安神养『性』,就这样,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练书法,他做事是个极其讲究的人,尽管是怡情之举,但是也希望自己做好。
在一次陪着老家来的人参观了伟大领袖纪念堂的时候,他蓦然就对前国家领导人题写的这六个浑然大气、遒劲有力的大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来就给樊文良打电话,问他这六个字是什么体。
樊文良笑着告诉他:是颜体,我们所说的颜体是指颜真卿的楷书,特点就是横轻竖重、方正茂密、雄强圆厚、庄严雄浑、气势宏大,而且不失温柔敦厚。
当樊文良听他说想练这个体时,就说:“好啊,我给你找几本字帖,过几天锦安来人顺便给你带过去。”
果然,没过几天,锦安一家大型企业老总路过亢州,带来了樊文良捎给他的临摹贴,而且还送给他几只『毛』笔和一摞宣纸。
江帆知道樊文良送他笔和纸的含义,就是希望他真正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