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向前面看去,就见路边长途汽车南站的一个路牌下,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人,戴着一个大墨镜,长发飘飘,山风吹动着裙摆,打远处看,她的身影很诱人。
彭长宜前后左右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四周有人注意她,这才让老顾减速靠近她。
彭长宜让她在这里等看似是随意说的,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这个长途汽车站是通往锦安和省城的长途汽车,在这里共有四站,这是最西边的一站,是为了照顾这里出行的村民,羿楠在长途汽车站等他们,即便被人看到,也会误认为她去锦安着,没有人会注意她,即使有人看见她上了彭长宜的车,也以为是无意捎的她。
羿楠上了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车子便径直向城西驶去。
彭长宜注意到,羿楠在头出门的时候,似乎往身上喷了香水,一股浓郁的香水气息立刻弥漫了整个车内。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就将车窗降下一条缝,老顾也将天窗打开。
羿楠摘下墨镜,笑了,说道:“是不是闻到香水味儿了?”
老顾笑笑没有回答。
彭长宜说道:“我看过国外一部推理悬疑说,侦探就是根据犯罪现场留下的香水气息,最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以后有特殊任务时,少用这玩意,咱们亚洲人根本无需使用香水,再说,一个记者香气袭人的,也和职业不匹配。”这番话说出后,就连彭长宜本人也很奇怪,为什么这样说羿楠。
羿楠的脸红了,说:“是我一个同事,她老公出国给她带回来的香水,然后给我们每个人都试了一下,我从不使用香水,也没有买过。”
彭长宜说:“找我什么事?”
羿楠低头拉开手里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我采访的时候,一个矿老板给我的。”
彭长宜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两眼看着前面,说:“这是什么?”
“您看看就知道了,说的是他们一个合法的铁矿,被人强行并购的事。”
“谁强行并购了?”
“葛二黑。”
彭长宜看着羿楠,说道:“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少搀和这些事,好好当你的记者,比什么都强。”
羿楠看了他一眼,脸上有了一抹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凝重和沧桑,半天才说道:“是他主动塞给我的,说让我了解一下,我看后,觉得有必要让县长知道。”
彭长宜还是没有接,因为彭长宜有个『毛』病,那就是坐在车上,尤其是坐在后排,根本就看不了字,头晕,就是天天坐车,这个本事也没有练出来,所以,他非常羡慕那些在车上还能办公还能签署文件的领导,于是他就说:
“我看不了东西,头晕,你大致说一下情况吧。”
于是,羿楠就给他陈述了一遍信的内容。
原来,写信的人是个孙姓老板,他是汇鑫铁矿的股东之一,汇鑫铁矿是个股份制铁矿,有大七个股东共同出资筹建的,这七个股东只有两个是当地人,其余五个都是外地人。
前些日子,他们几个股东被汇鑫铁矿旁边的建国号铁矿的林老板请到了一个酒店,这个林老板同时也是建国集团的副总,他提出要收购汇鑫铁矿,声称这几个股东都是外地人,会在管理上造成许多不便。
两个当地股东同意,其余几个外地股东不同意,认为这个铁矿各种手续都合法不说,去年刚刚见效益,前几年都是在不停地投入,有谁会把要下蛋的鸡卖了,除非傻子才会这么干,五个股东当下拒绝,酒席不欢而散。
哪知,几个老板从酒店出来后,他们开来的车的轮胎就都被人扎了,打那以后,矿上就不再太平了,不是被人扔个雷管,就是被人把通往矿上的道路堵了,运输车辆也没法正常出入。
他们求助当地派出所和公安局,根本就没人管这事,为此,他们还找到了县里有关部门,但是没有人跟他们说正格的。
就在前几天,他们雇佣的矿工,被人挖走了许多,如果说有人私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就罢了,洪水之前,建国号矿的人拿着棍子公然找到汇鑫矿来,声称他们越界开采,要他们无条件停止作业,并且派人监督他们,只要生产,就强行给他们断电,根本就无法正常生产。
孙姓老板和另外一个老板据理力争,不想还被他们带来的人打了,孙老板一气之下,把他们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人只给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就把他们打发回来了。
无奈,几个老板在一起合议,决定卖了铁矿,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正常生产,但是他们一致表示,即便是卖,也不会卖给建国矿业,要走招拍挂公开拍卖。于是,他们在省内媒体做了大量的铁矿转让广告,前几天,他们就举办了第一次公开拍卖会。
谁料,这个拍卖会仍然没能正常进行,刚开始就被人搅了,那些奔着这个矿来的外地老板,都莫名其妙的不开口叫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举牌,他们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便立刻终止了拍卖活动。后来,他们得知,这些外地来的老板,在入场前,都收到一个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哪只手举牌就剁掉你的哪只手。
在一次饭局上,这个孙老板认识了羿楠,就把他提前写好的这封信交给她,请她这个大记者帮忙,把信转给县领导,请求县领导主持公正,保障他们这些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太嚣张了!”彭长宜生气地说道,从羿楠手里夺过这封信,哪知,刚低头看了几行,头就晕了。他折起这封信,塞进口袋里,说道:“你让他们注意收集证据!”
羿楠点点头。
说着话,他们已经来到了废水库的边缘,老顾便熄了火,彭长宜推开门就下了车。
他敞开衣领处的两颗纽扣,任由山风吹着自己,尽管他极力克制着,但是心里还是被气愤占据了,只是当着羿楠他不好发泄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