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就都明白这个新来的自治区委副书记和支边干部江帆的关系不一般了。果然,十多天过后,自治区委办公室来电话,要支边干部江帆到区委去汇报工作。
江帆带上秘书巴根,一早出发,开着吉普车,行驶了六七个时的时间,赶到了自治区委招待所。
刚到招待所登记好房间,袁其仆从北京带来的秘书就来到了招待所,告诉江帆,说袁副书记指示,先让江帆好好洗个澡,然后到餐厅就餐,特地为他安排了北京风味的午餐,并且袁副书记特别指示,江帆中午不许喝酒,让他吃完饭后,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袁副书记来跟他共进晚餐,那个时候再让他喝酒,还要好好聊聊。
江帆笑了,他知道袁其仆喜欢跟他探讨一些基层的问题,他在党校的时候,他们经常彻夜长谈,从基层干部人员的构成,到干部队伍的建设,甚至探讨执政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甚至有的时候,在政策的制定中甚至是不完善的,基层干部们在实际工作中又是怎样执行这些不完善的政策的,等等。
袁其仆感觉江帆是基层中最出类拔萃的干部,他有文化,有高知学历,有思想,喜欢研究问题,尤其喜欢研究基层的问题,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干部,所以,江帆的基层理论和实践经验,给了袁其仆许多灵感,使这位始终处在参与制定一些政策的高级干部,有了更多的理论依据和基层实践依据,也促成了他被中央放下去任职的诸多理由之一。
江帆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吃饱喝足之后,秘书巴根给他倒了一杯水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江帆换上自己带的睡袍,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当地的电视节目,又看了一会自己带来的书,这才有了倦意,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睡梦里,他梦到了他的鹿,这是来到内蒙以来,经常在睡梦中出现的影像,那纯净的清澈如水的双眸,那干净的脸庞,那羞涩甜美的笑靥、那一头彭松柔顺的短发……几乎无一不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伴随他度过了边塞孤寂、漫长的深晚。
当初,他没有跟任何人告别,更没有跟丁一说上一句话,见上一次面,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支边,这对于深爱着丁一的江帆来说,也是极其残忍的折磨,所以,在离开的当天,《锦安日报》登出了那首凝聚着他对亢州、对丁一全部感情的叙事诗,也表达出了他许多未竟的心愿。还有就像丁一感到的那样,他也隐约地向丁一表达出了自己的某种希望和期待。
他之所以隐约地表达自己对丁一的希望和期待,是因为自己答应了丁乃翔的要求,不能出尔反尔,但是,那种强烈的爱,早已经渗入到了骨髓,融入到了血『液』里了,他不忍放弃,他相信他能够和丁一牵手,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只有时间,才能让他处理好自己的事。但是,除去丁一,没人肯给他这个时间。
刚到内蒙没有多长时间,江帆回过一次北京,是为了妻子袁姶回去的。当时袁姶的哥哥袁民给江帆打电话,说是妹妹吸毒,被警方收容了,要家属出面,毕竟他们目前还没有离婚,江帆还是袁姶的法定丈夫,所以才向江帆求救。
江帆当即决定会北京,当他坐晚班飞机赶到北京一家强制戒毒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袁姶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地出来见江帆,江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
袁姶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他们俩足足对视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最后还是江帆先开口说的话,他说:“我来了,你放心吧,好好配合治疗,我相信你会从这里焕然一新走出去的。”
袁姶没有说话,仍在呆呆地看着他。
江帆以为她会冲自己撒泼、大骂,但是没有,许久,许久,泪水,从袁姶呆滞的双眼中流出……她转过身走了,一句话都没有和江帆说。
江帆不知道袁姶到底怎么走上的这条路?他找到医生和警官,了解到,袁姶是在一个俱乐部被集体抓获的。抓获她的时候,她只是说出了自己是星光集团的职工,隐瞒了自己真实的单位。后来,警方找到星光集团董事长尤增全,尤增全说他们单位没有这么一名员工,拒绝前去探望和辨认,但是警方却在星光集团管理层的专栏里发现了袁姶的照片,后来尤增全只承认她是兼职顾问,并告诉了警方袁姶的真实单位。当警方找到袁姶单位的时候,单位领导只得找到袁姶的父亲,告诉了袁姶的情况,袁父听说后,当时就病倒了。无奈,哥哥袁民才给远在内蒙古的江帆打了电话。
据负责袁姶的女警官介绍,袁姶进来后只提出要见一个人,那就是星光集团董事长尤增全,但是此人拒绝前来探望,为此,袁姶有一段情绪很不稳定,不配合治疗。后来,当警官告诉她,你的丈夫江帆就要来了的时候,袁姶出奇地安静了下来,她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地等着。
江帆跟父母筹借了一笔钱,给袁姶交上了强制戒毒期间所需的昂贵费用。等江帆办理完一切手续后,头离开戒毒所的时候,又见了袁姶一面。
这次,袁姶精心梳理了一番,精神状态也比第一次见到江帆的时候好了许多。但是她的话依然很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等我出去后,就把钱还你。”
江帆笑了一下,说道:“不需要,你只要安心治疗,好好配合,我相信袁姶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袁姶。”
袁姶看着丈夫江帆,她从他的眼睛和脸上,看不出嘲笑她的意思,就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