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在丁一跑开去车里的时候,彭长宜不客气地说道:“市长啊,您都谈婚论嫁了,不好告诉丁,怎么也得告诉长宜了,那样我就不带她来了,我这不成了罪人了吗?”
江帆委屈极了,他痛苦地说道:“长宜,我没有,真的没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要跟她说话。”
彭长宜拦住了他,正『色』地说道:“对不起,她是我带来的,不,是被我骗来的,您跟我说实话,那个……女人,是真的吗?”
江帆说道:“不是,我下来在跟你解释。”
彭长宜这才松了一口气,放过了江帆。
彭长宜之所以说自己骗了丁一,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之前江帆跟他说过有个女医生追求她,而且那次头来北京的时候还接受了女医生的爱意,但是彭长宜不相信江帆就这样翻过丁一这一页。
他感觉,江帆还是深爱丁一的,尤其他跟江帆说丁一遭的罪时,江帆痛苦揪心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彭长宜完全懂得。后来,当丁一和贺鹏飞来三源的那天,丁一见到江帆的摄影照片激动的表情,加之半夜他被江帆的电话吵醒,才知道他们彼此谁都没有忘记对方,这才让彭长宜决定为他们做点什么。才有了这次草原之行。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彭长宜告诉了江帆,江帆当然是高兴,几次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动身,尽管彭长宜没有再说起女医生的事,但是彭长宜想江帆应该明白,明白他带丁一去草原意味着什么。
如果江帆真的接受了女医生,决定跟女医生百年好合,他就会跟彭长宜说明这个情况,就不会让他们来了,至少不会让丁一来,也不会在电话里给丁一希望,以至于让丁一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江帆在草原等着他们,等着他的丁一,等着他唯一的爱人,所以彭长宜从始至终都没有跟丁一提过那个女人,也没再跟江帆提过。
但没有想到的是,被他们忽略的人,却在第一时间出现了,江帆和丁一都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事情就发生了……
彭长宜觉得自己对不起丁一,心里懊悔的不行。
江帆和巴根开着吉普车,整整转到了天亮,都没有找到丁一。他站在草原上,对着空旷的大草原,大声地呼唤着丁一的名字,但是,大草原似乎还没有从沉睡中醒过来,只有惊醒的鸟儿和惶恐不安的动物,不会有丁一任何的回应……
江帆痛苦地矗立在草地上,就跟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那么,丁一到底去哪儿了?
原来,躲在人群堆里的丁一绝望极了,她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不让他们找到自己,不想见到那个人,不听他的任何解释,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离开那个人,离开篝火,离开人群,离开大草原,不让他们找到自己。
她猫在人群里,首先躲过了江帆,又躲过了彭长宜和许,等他们转到别的地方的时候,她抽冷子就跑出了人群,跑出了灯光和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她不停地奔跑,朦胧的月光下,似乎有一条路,她就顺着这条路跑,不停地跑,不管什么方向,也不管通向哪里,反正就是跑,疯狂地跑,每当想停下来歇会的时候,她就在脑子里放映刚才的那一幕,这一幕就会给她力量,就会更加刺激她跑下去……
等她意识到恐惧的时候,她早已经跑出了很远、很远了,篝火和人群已经不知在何方了……
漫无边际的大草原,比不得内陆城市,人烟稀少。她站住了,茫茫夜空,除去天上的星星,四周没有一丝亮光,只有灰蒙蒙的草原。
白天看上去既壮观又美丽的大草原,此刻,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半人高的草丛里,黑乎乎的,她试着往前走,这时,一只拖着长尾巴的什么动物,受到她的惊吓,从她的脚下噌地窜出,跑进了前面的草丛,她“啊”的惊叫出声,后背便冒出一层冷汗。
她不敢往前走了,无边的夜『色』笼罩着她,使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更看不到路的尽头,她甚至感到,这条路似乎不经常有人经过,狭窄不说,就连两边的草丛,都歪向了路中间,如果经常有人或者车辆过,就不会有草探向路中间了。
此时,站在茫茫的草原,她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深不可测的草原,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刚才,自己不顾一切地拼命奔跑,只想不让他们找到自己,她完全忽略了这是在草原,是在茫茫的大草原,她完全低估了这个后果。
但是,表面柔弱,骨子里却很倔强的她,此时在想,即便自己变成狼的食物,也绝不回头,因为,死亡,都比活着幸福……
想到这里,已经风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很快变成了冰凉。草原的夜晚很凉,她感到了寒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但是那件薄薄的针织衫根本就不管用,风,便从衣服的缝隙中钻进来,吹凉了她的身体。
事实上,她也不知怎么回头了,因为,她完全『迷』失了方向。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自己背着的大包,包里,有她的记者证、身份证,有她这次出门带的钱,还有一部分食品,更重要的是,里面,有唯一的自卫工具,就是钥匙上挂着的一把一寸多长的刀。
这把刀,陪伴她多年了,还是当年在亢州,江帆和彭长宜他们喝酒喝出来的赠品呢。尽管她知道,这把袖珍刀不起任何作用,但总比没有强吧。
她从包里『摸』出了钥匙,等她『摸』到刀的时候,她绝望了,因为那把刀,还不如她任何一把钥匙长。
她又握紧了其中一把比较长一点的钥匙,装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她沿着这条路,漫无目的的走,说是一条路,其实,她已经拐上了好几条路了,草原的路,就跟人的神经一样,枝枝杈杈的很多,她沿着自己认为的方向慢慢地走着,她相信,只要有路,就能找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