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他朝着上官浅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一点点压迫感。
“是为我,还是为了......颜姑娘?”
“是为公子,也是为颜姑娘,颜姑娘跟公子是盟友,我帮她不正是在帮公子吗?”
上官浅也不惧,她放下手中的草药包,面带笑意的朝着宫尚角又靠近了一步。
她缓缓握住宫尚角的手,见他神色未动,没有挣脱,便又更大胆一些,握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我与公子之间,从来不分彼此。”
宫尚角眼神微闪,感受着掌心之中那肌肤的温度,明明带着些许的凉意,却烫得他心尖有些发颤。
“你变得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上官浅展颜一笑,目光璀璨,脸上少了些之前的拘谨,多了些从容与自信。
“那......公子可喜欢?”
宫尚角看着她,淡淡的笑了,没有说话,鼻尖萦绕着杜鹃淡淡的香气,他眼中的眸色更深了些,带着点醉人的意味。
可是,今晚,他没喝酒。
......
后山,月宫。
宫子羽依旧蹲坐在那湖岸边,面色沉静,双目忧郁,双手紧紧握着一个小药壶,思绪飘散。
云为衫服用试言草的那天,他看见月长老不小心漏了一颗药丸在地上,他便偷偷的捡了起来,藏在怀中。
后来,他跟云为衫找了个机会,给月长老服用下试言草,得到了蚀心之月的解药,然而,这解药却只有一份,当真是有够造化弄人的。
其实这几天,他过得甚是煎熬,每每面对云为衫之时,都会想起她说不喜欢他的那句话,每次都感觉自己的心如同被放进了油锅里一般,倍受煎熬,百味交集。
身后脚步声渐起,云为衫拿着一件外袍走了过来,披盖在宫子羽身上。
“公子,湖边寒凉,小心身体。”
宫子羽抬手摸了摸领子上顺滑的狐狸皮毛,眼中神色微敛,他转头看向云为衫,嘴角带着浅笑。
他抬手牵住云为衫的手,入手冰凉,他皱起了眉头。
“你还说我,你的手这般冰冷,怎么不知道为自己加件衣裳。”
云为衫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这几天宫子羽对她的情绪,她感受到了,她知道是因为什么,那天,她的脑子其实是清醒的。
她大可以说些哄骗着宫子羽开心的话,但是她没有,如果是刚入宫门那时候,她或许会选择那样做,但是现在的她不愿意。
她好像,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阿云。”
宫子羽的一声呼喊,打断了云为衫的思绪。
“过来陪我坐坐吧。”
云为衫看了宫子羽一眼,轻提裙摆坐到了他的身旁。
她刚坐下,便听到一旁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到一个下人端着一个托盘朝他们走了过来,上面还放着两碗汤药。
下人将汤药放到两人的面前,并告诉两人区别。
“左边这碗是给羽公子缓解热毒的汤药,右边这碗是给云姑娘缓解寒毒的汤药。”
说完便退下了。
宫子羽看着面前的两碗汤药,目光微闪。
他的手指摸了摸怀中的一个小药壶,想起了跟颜为卿的那个赌注,他这一生,能赌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云为衫没有多想,端起自己那份汤药就准备喝下,却被宫子羽给阻止了。
“等等。”
云为衫有些不解的看向宫子羽,将手中的药碗放回到托盘上。
宫子羽从怀中拿出一个药壶,递给了云为衫。
“这是解药,我已经配好了,你不需要再去喝那个东西了。”
云为衫摇了摇头,推拒回去。
“我知道这份解药只够一人解毒,我是不会喝的。”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就绝不会食言,你也曾对我说过,嫁入宫门就是为了寻求庇护,纵使你......总之我必定会如你所愿,护你周全!”
宫子羽强制般的将药瓶塞进了云为衫的手里,转头沉默不语。
云为衫捏着药壶的手逐渐用力,指尖发白,鼻腔内泛滥着一股酸意,眼眶微红。
良久,她似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眼底闪过一抹坚决。
她将瓶塞拔掉,将药瓶里的药尽数倒进自己口中。
宫子羽瞥见云为衫的动作,心往下沉了沉,嘴角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样,也挺好的,她总归知道要护着自己周全,哪怕以后他没法陪在她身边,她亦能护好自己。
然而,还没等他接着想下去,就见云为衫抬手掰过他的脑袋,双唇直接亲吻过来。
宫子羽尚且还在懵懂之中,就感觉嘴里一股药味冲击进他的嘴里,他还没来得及阻止,云为衫便按住他脖子处的一处穴位,迫使他将药液尽数吞下。
良久,云为衫才松开宫子羽,看着他一脸呆愣之色,自己却开心的笑了。
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偶尔冲动一回,却觉得肆意得很。
这样的结果也挺好的,总归,这一次,她护住了她想护住的人。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
宫子羽眼眶发红,哑着声音问到,他神情稳定,内心却如同大坝决堤了一般,这些天所有压抑着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公子活着,就很好了。”
云为衫笑着,笑的明艳且灿烂,与她平时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抬手拿起那碗汤药,丝毫不带犹豫的喝了下去。
宫子羽看着这样这样笑容的云为衫,心里激荡起无数涟漪,这样的云为衫是他不曾见过的。
那笑容就这样明晃晃的印进了他的眼中,他的脑海,他的心底。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眼底的泪水便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他这一生,能赌的东西实在是不多,感谢老天爷眷顾,终究让他赢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