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皇帝眼皮直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西南战场不知战况如何,会是楚军大胜吗?或者是肖武这个年轻的尚军大元帅,再次创造奇迹?自己的太子还安全吗?自从大军出征,皇帝就有些吃不好睡不好。
这一日,皇帝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忽然有小太监禀报,“大供奉有书信送来。”
皇帝急忙着人呈上,打开一看,却是心中惊叹,“这肖家,当真不可小视!”更是目中射出寒芒。
那书信中字迹寥寥,只写着“肖武定计,突袭楚军,大获全胜。肖武至今未归。”
皇帝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将书信折好,放回信封中,对小太监道,“送到内阁给肖大学士过目。”
“是。”小太监小碎步跑出。
而肖子成也在当天上午就看到了这份极为简短的军报,字虽少,可是却让他的心都揪紧。他手拿那封转自供奉堂的书信,自然知道这应是宋军随军供奉明淳,用修士的法门送来的军报,他手中也有肖武当初留下的传讯符。
可肖子成内心却极不平静,自己的儿子在武力悬殊之下,竟然大获全胜,他觉得这儿子不愧是肖家的子孙,足以告慰列祖列宗。
同时,肖子成又觉得心下十分不安,儿子是修士,突袭胜利,为何不见回还?可肖子成急不来,只能等。因为按照修士手段,这传讯符发出的时候,应该距离突袭胜利不久。
肖子成提笔写下一行字,“供奉堂传讯,武儿定计,突袭楚军,大获全胜。”
写到这里,肖子成略一停顿,最终一叹,“罢了,有些事,不必让她也承受。”而后叫来肖方,让他将书信送给夫人。肖子成还要等,等新的消息。
大宋军报的速度是极快的,快马加鞭,加急传送,这就是传说中的八百里加急。所谓八百里加急,就是需要传令军士日行八百里,即便如此,从祖陵军城前线到宋都封城,依旧走了一天半的时间。即使修士手段要比这凡人的方式快速,但是这八百里加急却是能把事情说得清楚,更是有详细的军报。
当传令兵进入京城,将随身的军报送出的时候,已经口吐白沫。兵部把军报取出,报给肖子成。肖子成是兵部尚书,这军报他应该第一手拿到。
令肖子成意外的是,这军报竟然有三份,或者说军报有一份,一份是太子的家书,一份是郑婉的家书。
军报自然是由袁宗岭写的,林林总总近三千言,详细讲述了楚国的兵力情况,肖武的决策定计,宋军绝地反击的突袭之策等。
虽然其中隐去了大宋修士出手的具体细节,但是肖子成读来却依旧觉得汗毛倒竖,“武儿不凡!吾儿不凡!”军报最后只说突袭之后,尚军大元帅行踪不明,正在查访。
再拿起太子的家书,肖子成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将太子的家书与军报放在一起,安排官员报给皇帝。
肖子成知道,若是想要了解详情,就唯有郑婉的书信了。
“楚军攻城,兄长于城楼了阵,竟发现阵中隐有修士五人,其中更有筑基修士,……”郑婉的信中就毫无顾忌了,直接写出当时的情况,以及做出最终决策的无奈。
肖子成面色黯然,他能够想象到肖武的艰难。揪着心,看到最后,郑婉写到,“兄长为救援女儿,与楚国修士鏖战。最终逃脱,但为楚国筑基修士追索。女儿万死,不能报兄长之恩。女儿已开始搜寻兄长,但有消息,必然回返。”
“嘶!”肖子成深深吸了口冷气。他手拿书信想了许久,最终却一声叹息,让肖方备车向着家中赶去。
张兰英见到肖子成,心中已经有些明白,“是有武儿的消息了吗?”
肖子成点点头,探手从怀中取出书信,却并未交给她,“这是郑婉写来的书信,个中详情,我不欲瞒你。可夫人,你也要知道,此事尚未完结,不可妄加揣度。”
张兰英面色本就有些担忧,听到肖子成此言,更显焦急,却是对着肖子成点点头,“我理会得,昨日消息,必定不全。”
说着,张兰英幽幽一叹,“若真是大获全胜,依照武儿的性子,必定亲自书信告知。”
肖子成点头,把郑婉的书信交给她。张兰英接过书信,手很稳,表情也未见异常。看信之时面色几经阴晴,看完之后把书信折好,放入怀中。
“我儿定然安全回返。”
时间不久,却听门外肖方低声道,“老爷,宫中传旨,西南大捷,要老爷去宫中议定军功。”
肖子成面露愠色,张兰英一把拉住他,摇摇头,又拍了拍肖子成的手。
肖子成怒色转为忧虑,向着门外回道,“你回禀一下,我马上就去。”
张兰英拉着肖子成缓缓道,“我儿生死未卜,其中功劳尚无定论。”
肖子成反手拉住张兰英,轻声道,“夫人放心,我儿未归,谁也别想给他一个死了的名头。皇帝,也不行。”说罢,肖子成面色恢复正常,推门离去。
皇宫之中,御书房。皇帝高坐龙椅,喜形于色,“诸位爱卿,已经得到前线军报,我军大捷。以极低之伤亡,击退楚军,且斩获颇丰。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乃是议定军功,万不可让前线将士寒心。”
皇帝说完之后,殿内几人却都未接话。
此时,殿中有兵部的左右侍郎,肖子成在内的内阁四位阁臣。皇帝看着无人接茬,自顾自地说道,“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让尔等议定军功,怎么还如此推诿?”
殿内几人依旧不说话。
皇帝冷声一笑,看着御书房内的场景,再看看肖子成。目中闪过怒色,这就是肖家吗?我偏偏要议定军功,我偏偏要给你的儿子无上荣光,我倒要看看你肖家要还是不要!
皇帝走到几人面前,挨个看过去。
内阁首辅东方言,这个一贯性格强势的老臣,竟然微微闭目,好似浑然不觉。
又看向次辅杨清河,杨清河微笑回看,一副但凭陛下做主的样子。
三辅肖子成,此时看不出喜怒。
第四位阁臣,入阁三年的户部尚书余阶,此时却一副我是新人,我看几位前辈的样子。
那两位兵部侍郎纯粹是拿来凑数的,皇帝也没抱什么期待。
皇帝深吸一口气,回到龙椅坐下,缓缓道,“朕欲议定封赏,几位说说意见吧。东方首辅!”见几位大臣一言不发,皇帝直接点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