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破了,破了。”
盛九成冲着盛暖阳咧嘴一笑,直接拍着手走进了屋子,剩下母女两个人呆呆的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医生说,我爸这情况能不能好过来,全靠自己,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盛暖阳敞着自己的两只手,没有拉顾胜兰,手心的痛感,只要她一动手指就能清晰的感觉到。
顾胜兰叹了口气,瞧着屋子里面的灯光,抬手抹了把眼泪,勉强的看着盛暖阳笑了笑。
“你爸他平时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压在心里面,没事儿,还有妈妈在呢,不怕,有什么事妈妈扛着,啊,累坏了吧,吃点饭回去歇着吧。”
顾胜兰也替盛暖阳擦了擦眼泪,起身洗了一个干净的毛巾替盛暖阳擦着脸,清理了一下她手上的水泡伤口。
盛暖阳痛的两腿颤抖,可也是咬着后槽牙,一脸轻松的看着顾胜兰笑着,她知道,但凡她说一个字的疼,顾胜兰就会更疼。
安顿好屋里的盛九成睡下,顾胜兰带上门走出来,坐在院子里,看着盛暖阳偷偷的抹了抹眼泪,随后勾着嘴角走过来。
两只手都缠着纱布,跟两个馒头似的,没办法端碗拿筷子,顾胜兰就端着饭碗一口一口的喂着盛暖阳吃饭。
“哎呀,还记得你三岁的时候,刚刚能吃米粥啊,咱们家穷,什么吃的都没有,那个时候你爸在外面挣钱,咱们娘俩就在家里煮着黍米粥,吃着咸菜疙瘩,我呢,咬一口咸菜疙瘩放在粥碗里,一口一口的喂着你吃,这一晃,都过去十多年了,你都二十岁了。”
顾胜兰一边说着,一边喂着盛暖阳吃东西,还抬手拨弄了一下她散乱的头发,手却停在了盛暖阳的脸上,神色复杂的看着盛暖阳。
“爸妈没本事,你也别怪我们,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没有摊上好的家庭,没本事让你走的更远。”
“妈——”
盛暖阳用两个胳膊夹住顾胜兰的手,脸贴在顾胜兰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这一天的变故,压在心里的心酸,都在这个时候发出来了,虽然可以去找县政府和教育局,可是人微言轻的,又是有贪污受贿这个名头在前,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去找也是枉然。
如今盛九成受到重创变得痴痴傻傻的,就算是找回来了机会,她也不准备去上大学了,她一路上早就想好了,就在家里,陪着爸妈,照顾他们。
“孩子,别哭,别哭。”
顾胜兰端着饭碗,听着盛暖阳的哭声,她咬破了嘴唇也没忍住,跟着她哭了起来。
“明天妈就去县政府问,我一定会要出个结果的,一定会的。”
顾胜兰说着,就把盛暖阳扶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满眼坚定的看着盛暖阳说着。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书上的八个字,盛暖阳在这一刻才深深的明白,以前有什么事都是盛九成去办,顾胜兰只管着一家子的衣食起居,没想到现在这一刻,盛暖阳才觉得心亦有所依。
盛暖阳没有说话,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只要她不难过,顾胜兰的情绪就会好很多。
躺在床上都已经十一点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明亮的月光,盛暖阳坐起来,靠在窗户边,望着这个不大的院子出神。
谁也没说在荒北地就一定不好的,虽然穷困落后,也没听说荒北地额死过人啊,只要好好发展,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当初拼了命的学习,无非是学更多的知识回来。
盛暖阳心里面萌生了这个想法,心里面也就坦然很多,看着主房的灯也熄了,想必顾胜兰也躺下了,渐渐的思绪就开始飘远,或许现在栗家也是彻夜未眠。
栗松岩的爸爸虽然只见过两面,可绝不会是个贪污受贿的人,至少在盛暖阳的心里面是这样的。
裕民县县城,修配厂外面。
栗帆海和许凤珍拎着包裹坐在修配厂的外面,拍了几次修配厂的门,都没有人应声,索性两个人就席地而坐,许凤珍靠在栗帆海的怀里。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还有那微弱的的手电光,俩人紧紧的盯着前面。
“爸,妈,来快吃,我身上还有点钱,买了几个面包。”
栗松岩领着吃的,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如刀绞般。
许凤珍看着面包,直接就打开吃了起来,一天就早上喝了一碗粥,到现在都是粮水未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发黑的了。
“你们先慢慢吃着,我去叫门。”
栗松岩起身刚要拍,就被栗帆海拦住了。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我们叫了没人。”
栗帆海有气无力的,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没倒下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再去叫叫,总不能让你们睡在这儿啊。”
栗松岩这个时候比任何时候都恨自己,为什出门不带着钱,为什么不爱钱,造成现在所有的家产都被查封,房子,车子,还有钱,一个都动用不得。
“儿子,你来坐下来,妈有话跟你说。”
吃了半个面包,许凤珍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她拉着栗松岩的胳膊,就让栗松岩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爸摊上这个事,是别人有意为之,小人当道,咱们也是深受其害无奈之举,刚才我跟你爸商量过了,这边的事都交给你文叔叔查,我俩暂时先回荒北地,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回去,林业局的事情,你就先别跟着掺和,有你文叔叔一个就行,人多了未免会打草惊蛇。”
栗松岩看着许凤珍说的认真,也不忍心违背他俩的意思,好在荒北地有老家落脚,所以也就点了点头。
“阳阳的事……”
栗帆海丢了局长,并没有觉得可惜,只不过他只要一想到盛暖阳考大学的事情受到了他的牵连,心里就跟被刀子戳一般,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盛暖阳那个丫头的,早就当成自己的孩子似的。
“爸,咱们先别说这个事了,吃个面包垫垫肚子,我去找个车,先把咱们送回荒北地的在这里过夜可不行。”
栗松岩没有接栗帆海的话往下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自己跟林阳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