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的江无疾坐起身子,喝了口茶,但仍有些惊魂未定。
“这梦,也太诡异了……”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张五官精致的脸悄摸摸的贴在门缝旁。
“biubiu,大外甥你醒了?”
江无疾黑着脸说道:“小姨,我说了多少次了,下次进我房间先敲门!”
“我这不是还没进去嘛。”小姨一脸委屈。
“……,有区别吗?如果我在房间里做点什么,不都已经被你看到了吗?”
“啧,谁叫你自己不锁门!”
“所以到底是谁拆的门锁?”
小姨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在江无疾床上,摆摆手:“呐呐,你小姨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嘛!”
“但这样让我很没隐私。”
“小屁孩能有什么隐私?”
“我不小了。”
小姨莫名脸颊一红,改口问道:“药吃了没?”
江无疾:“刚睡醒,一会再吃。”
“呐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按时吃药,药不能停,就是听不进去!”小姨一边唠叨,一边帮江无疾拿来水和药片。
看着晃来晃去的小姨,江无疾忍不住说道:“小姨,下次你能穿的保守一些吗?晃的我眼花。”
小姨:“嗯?这就眼花了?小时候你还非要跟我一起洗澡呢。”
“……我,我记不得了。”江无疾皱眉。
十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失去了父母。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脑部受到重创,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三年前出院,但还得持续服用利培酮等药物,并且也只记得出院之后的事情。
之前的记忆支离破碎,几乎全忘了。
听小姨说,自己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事才改的。
无疾,去病无疾。
这些年,也都是小姨在照顾自己。
吃完药,江无疾问道:“小姨,这药我还得吃多久?”
小姨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好看,“医生说了,先连续服用五年,如果期间没再出现症状的话,就逐渐减少药量,直到停药。”
“这些药,挺贵的吧?”江无疾问道。
小姨叉腰抱怨:“贵死啦!我上班那点工资全给你买药了!”
江无疾:“你确定花的不是我爸妈的赔偿金?”
小姨愣住:“(??v?v??)”
这时,江无疾感觉口袋胀鼓鼓的,便下意识一掏。
结果掏出了一条红盖头!
江无疾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棺材里那女尸的红盖头吗?
不可能,不可能!
梦里的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的!
江无疾看向善良的小姨,发现小姨也愣住了。
“无疾……”小姨张了张红唇,欲言又止。
这会,江无疾的脑袋转的飞快!
我不能说这是梦里的东西,梦里的东西也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
我现在不能乱说话,要不然小姨肯定会觉得我犯病了!
我可不想又被送进精神病院!
组织了一下语言,江无疾笑着说道:“小姨,这条红盖头是……是我捡的!”
“红盖头?”
小姨接过红盖头,端详了一会,说道:“这红盖头,挺别致的啊……”
江无疾笑道:“是啊是啊。”
小姨:“哪捡的?”
江无疾:“这两天敬老院不是摆了个戏台子嘛,昨天我去看戏了,在那捡的!”
小姨将红盖头还给江无疾,说道:“估计是人家不小心丢了的,你明天还回去。”
“知道了。”
“不对!这东西看起来挺喜庆的,就放家里吧,千万别带出去!”
“呃……知道了。”
江无疾把玩红盖头,还用力闻了闻,并无异味。
善良的小姨:“……”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乌云揉碎月光。
晚九点,回房睡觉。
因为有精神病史,江无疾反而比普通人更加冷静,更加小心。
相比从梦里带出来的这个可能性,他更相信是自己忘记了。
“昨天我的确去看戏了,看的还是黄梅戏,叫什么龙女洞房……”
“说不定真的是在戏场捡的呢?只是我忘了。”
“毕竟我是个精神病患者嘛……”江无疾苦笑。
……
同一时间。
隔壁房,小姨悄摸摸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医生,是我,苏小蕊。”
“嗯,都在吃,这三年来都挺好的,但今天……”
“他把我的,我的……”
“哎呀!他把我的胖次当成了红盖头!”
“您说他是又犯病了,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啊?”
“哦哦,我当时没有揭穿他……”
“张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两个肯定是清白的啊!我是他小姨!善良的小姨!”
“哦,哦,那行,那我再观察几天看看……”
……
夜幕低垂,月隐星沉,江无疾渐渐进入梦乡。
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味道,像是干涸的血受到了潮湿。
忽然,江无疾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
“这梦,还带续集的?”江无疾感到诧异的同时,也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黯淡的月光落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
一个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孩童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墙角,试图把自己完全藏进阴影里。
回过神,江无疾看到了自己怀里的江知鱼。
妹妹脸上有泪痕,衣服上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
当他想要查看妹妹情况时,身体各处却传来剧痛。
半晌之后,江无疾算是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但因为他们兄妹两想逃离村子,被那些人用鞭子抽的皮开肉绽……
“这梦不但有续集,还真实的一批,简直是离离原上谱,越来越离谱……”江无疾心中感叹。
就在这时。
“吱嘎~”
院门推开,走进五六个村民。
他们当中有人脸上长满痤疮,有的皮肤溃烂,还有的一进门就开始咳血。
病恹恹的,就没一个正常人。
院子里的孩子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跟他们对视,眼中更是有着浓浓的惧意。
为首年迈的村长背曲腰躬,瘦骨嶙峋,他在撕掉脖子上的一块带血的死皮后,开口说道。
“明日初四,送祭瘟神。”
他的声音是哑的,像是含了一口沙子一样。
“都过来抽灵签,黑签无用,红签送祭。”村长拿出一个插满长签的竹筒,双眼浑浊发黄。
然半晌之后,仍无人所动。
这时,那脸上长满痤疮的男人,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小女孩头发,将其如死狗般拖拽到村长面前。
“他娘的,让你们抽签,都聋了吗?!”他大骂着,刚想一脚踹向小女孩,结果被村长喝止。
村长:“龚山!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活祭是无奈为之,倘若她是你的孩儿呢?”
名叫龚山的痤疮男连忙退到一侧,并作揖道:“龚山知错。”
村长摇头叹息,随后蹲下身,将竹筒递到女孩面前,“孩子,抽吧。”
女孩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抽了一根竹简。
——红签。
她的眼神顿时涣散,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
无声哭泣。
而院子里,却不约而同地响起了舒气的声音……
江无疾哑然。
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
还有死亡和糜烂的气息……
然而,就在孩子们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
村长嘴角的褶皱却是动了动,声音沙哑。
“此番需两人,再抽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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