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计议停当,便分作两头,一个飞在天上,一个钻在地底,一路尾随二人前行。柳寒汐,平凡沿路行来,似乎始终懵然不觉。
前行数曰,又有一条大河拦住去路。放眼一望,只见这河宽约数百里,长度更是一眼望不到边。水中浪花翻涌,漩涡阵阵,当真不知隐了几多暗流。二人无法,只得下了马车,驾了飞剑过河,那十匹骏马,都被平凡装进了乾坤袋里。柳寒汐知道平凡遁光不快,因此便与他同乘一剑,不多时便已过了这条大河。
平凡飞在半空,只觉耳旁风声不住呼啸,低头一看,只见河水翻涌,水声隆隆,不禁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侧头一瞧,依稀见到河边有块一人来高的石碑,碑上用红漆涂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通天河”。
过得河来,前面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草原中东一簇,西一团,到处都是牧民放养的牛羊。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绿色地毯,点缀了无数星星点点的花纹。山风一吹,牧草顺风伏倒,不住猎猎作响。夕阳西下,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二人乍见这般美景,一时之间,不禁都有些呆了。
过得片刻,柳寒汐微微一笑,扭头对平凡说道:“傻蛋,我今儿有些乏了,咱们暂且休憩片刻,赶明儿再行上路。”平凡闻言,点了点头,与她一起席地而坐,仰头赏玩风景。
正自赏玩,脑中突然一震,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传了进来:“傻蛋,那孽畜不肯死心,又找了帮手来啦,一会儿你看我的眼色行事,这一次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平凡闻言,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仍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须臾,只见这黑脸少年伸个懒腰,拍了拍肚皮,笑道:“姑娘既然倦了,就请在此稍作歇息。我去去就来!”
柳寒汐微微一笑,说道:“早去早回!这里可不比咱们中原,山精树怪到处都是,你可别一不小心,掉到山沟里去了!”平凡应了一声,说道:“我理会得!姑娘只管放心便是!”言罢,转身大踏步往北去了。
平凡一路前行,不多时便已走出三四里地。在他身后的地面上,一条细缝悄没声息的绽裂开来,一路向他脚底蔓延。原来跟踪他的,正是那头狸力成精的怪物李伟。至于另外一位云姓老者,自然是尾随柳寒汐去了。你道为何?
原来这二人动手之前,便早已在土坡之上商量好了:李伟修为低些,便由他跟踪来修为更低的平凡,好捡了空儿下手。至于云老,却蹑在柳寒汐身后监视,只等这傻小子一除,李伟返回之后,再来个同心协力,一举将柳寒汐击杀。若是这二人不肯分开,便由云老出手向二人偷袭,将这二人设法分开。到时候如法炮制,这二人一样难逃毒手。此时李伟见到平凡落单,自然大喜过望,前脚后脚的便跟了过来。这妖怪一边追踪,心中一边想道:“这小子本领低微,除了一柄飞剑品质还算不错,只怕未必就有什么宝物。不过就算得不到什么极品法器,能逼问出一两篇昆仑法诀,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这边的谋划,竟全都落入了柳寒汐算中?”
如此一路前行,平凡忽然间身形一晃,就此消失不见。原来他早已掐了隐身法诀,直到这时方才发动。这黑脸少年隐了身形,随即施展了木遁之术,钻入了附近的一棵胡杨树中。这胡杨树又粗又长,枝干虬结,沙漠中到处都是,只要他隐没了气息,旁人又如何寻得着他?
李伟一路追来,却突然失了对方踪迹。这妖兽心中一惊,暗道:“这小子最多也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比我都还差得远了,如何能够快得过我?我且仔细寻找一番,可别被他溜了才好。”
想到此处,这妖兽便从土中爬起身来。只见他把身一抖,仍旧变作了那个身子粗矮,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站直身子,睁圆了一双绿豆也似的小眼,不住四下打量。平凡见他眼珠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的来回扫视,心中不禁突突直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此暴露了行藏。他知道李伟本事远胜自己,因此躲避之时,左手紧握赤霄宝剑,右手拈了太清灵宝符,只等这妖兽走到近前,便暗算他一下好的。
李伟寻了数遍,仍旧找不着平凡下落,心中自然有些焦躁起来,暗暗自责道:“我怎么就这么这般大意,非要远远的在身后跟着?若是我早上一时半刻出手,这小子还有命么?”
一念及此,心中自然大感恼怒,当下把口一张,把自家飞剑祭起空中,在胡杨林中一阵乱砍。只听一阵“嚓嚓”,“轰隆”声响,林中树木纷纷倒塌,也不知卷起了多少尘土,扬翻了几多黄沙。平凡见了这般威势,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激动,暗想:“若是被你发现我的行踪,说不得,只好和你拼”
一念未已,忽然间只觉一股森森寒气扑面而来,平凡心中一惊,自然而然的使出土遁之术,又复钻入了土层之中。刚一入土,便只听头上“轰隆”一声巨响,方才藏身的胡杨树也被李伟一剑劈作两截。若是他适才稍慢片刻,只怕也要和那大树一般,被他一剑劈作两截了。
正自惊怒,却见李伟阴阴一笑,伸手从法宝囊中摸出了一团碧油油的物事。平凡心中一惊,正要长身而起,哪知头顶突然有一团臭烘烘的粉末洒了下来。粉末抛在空中,立时随风散开,发出了一团幽幽的磷光。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平凡微微一惊,暗道。
一言方罢,便见这些散着磷光的粉末四散飞开,往四周落了下去。把眼一瞧,只见磷粉所到之处,所有物件登时化作青碧,哔哔啵啵的烧了起来。火光一起,无数青烟袅袅而起,顺着空中,林间,地下四处乱钻。平凡一不小心,吸了一口进去,登时只觉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他见了这般诡异情状,登时大惊,赶忙又往深处潜行数丈,心中一个声音不住骂道:“你奶奶的,这鬼砂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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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云姓老者正等得有些不耐,却见柳寒汐蓦地里把眼一睁,伸指一弹,一道细若游丝的白光,穿过了头上层层树枝,在空中微微一折,飞向他的脑后刺来。这道白光若有若无,也无丝毫破空之声,当真可算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觉。眼看着这道白光即将穿脑而过,那老者突然间警觉起来,匆忙之际,还是把头一侧,在地上一个打滚,惊险之极的避了开来。白光一掠而过,将那老者肩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老者尚未出手,便不明不白的吃了一记暗亏,一惊之下,气势登时沮了。其实论说起来,他已经有了金丹大成的修为,比起柳寒汐还高了一筹,但他无端吃了一记暗亏,心中自然多了几分警惕之意。只见他把口一张,喷出了一团红雾,堪堪敌住了柳寒汐的剑光。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一触,同时弹开,露出了一柄火红色的长剑,一面红艳艳的幡幢。柳寒汐一击不中,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这老妖中了我的暗算,却依然能和我斗个平手,本领当真了得!”
她这边暗自赞叹,却不知那老妖却是更加惊骇莫名。她却哪里知道,这老妖早在三百年前就已是金丹大成的高手,只差一步便可以凝结元婴。此人法力之厚,本领之强,当真可说是世间罕见。这老妖在蛮荒之中,也不知占了多少山头,早已是一方霸主,创派祖师一流的人物。旁人敬他惧他,便送了他一个称呼,叫做“云鹤老祖”,便是蛮荒一十八位药王见了他,也要尊称一声老爷。哪知才一个照面不到,便险些被这美貌女子一剑斩杀,教他如何能不心惊?
柳寒汐这一交手,立时便发觉了对方修为犹在自己之上。如此一来,不由得激起了一股争胜雄心,把太玄离火剑尽情祭起,要与云鹤老祖比个高下。云鹤老祖仗着法力深厚,也自凛然不惧,把弥尘火魔幡祭起空中,与她斗做一处。
堪堪斗了小半个时辰,云鹤老祖只觉柳寒汐剑上变化越来越是神妙,自家法术却几乎用得罄尽了,这才有些惊慌起来。他拼命反击,却始终被压在下风,半点儿也反手不得。这老道心知不妙,把心一横,一扬手就飞出了一朵五色彩云,顿时将自身罩住,半点缝隙也不曾留下。柳寒汐的剑光刺在彩云之上,那彩云只是陷入数寸,现出了一层层薄薄的彩色护罩。无论柳寒汐如何催动剑诀,却始终攻它不破。
柳寒汐暗道:“这头老妖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能够练就一件法宝,一件极品法器,居然能够支撑这许多时候!不过件这法宝邪气隐隐,绝不是什么好来路!”想到此处,便把太华元阳尺也一并祭了出来,围着五云兜不住攻打。
云鹤老祖虽然多了一件法器在手,却又怎是昆仑派真传弟子,数百年第一天才的对手?这座五云兜所化的彩云虽然能够护住他全身,却也只能暂时抵御剑光,始终脱身不得。
柳寒汐一柄长剑,两团红光,早把这云鹤老祖牢牢困住。每一剑刺出,都要削去他一层护身光罩,破去他一丝护身罡气。云鹤老祖暗暗叫苦,心道:“老祖交友不慎,今曰被人诓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