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天旋地转。
金三爷弯下腰把那帕子捡起来,仔仔细细的拿在手里头端详,就想找出来是哪个混蛋小子把他的亲闺女给糟蹋成这个模样。
金三太太和柳婆子都不敢言语,只等得金三爷的裁夺。
整个屋子都陷入一片寂静,金三爷看了帕子好一会儿才问,“这是谁的帕子?那混账是谁?!”
金三太太摇摇头道:“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不说别的,就咱们巧儿,出来进去哪没有个丫头婆子的跟着,若说有什么问题我当真是不信的,就算是这帕子,也恐怕是捡来的或者是有哪个小子偷偷塞的也不准。
老爷,巧儿什么样,咱们当爹当娘的还不知道么,依我说,还是那蝴蝶子惹出的事情来。”
“那她为什么非要吞了这帕子?!”
金三太太一时找不到言语,好在柳婆子反应的快,赶紧接道:“小姐这都是被撞客闹得,哪能用理智判断呢,要我说,还是得去找找老槐叔给破破才好呢。”
金三太太听了赶紧就要叫人去找,却听见金三爷说道:“慢着,老槐叔行么,以前不都是沉婆子管这些的么。”
“可是沉婆子她死了啊,又找不着别人。”
金三爷对着小厮道:“去,找周先生,他应该和老槐叔一块儿的。”
金三太太听了更是吓得不得了,直嚷嚷道:“老爷,周先生可早就没了,您,您这是……”
金三爷摆摆手,“又活了。以后再说,先去看看巧儿。”
说着又进来巧儿房间,看她已经翻了白眼儿,嘴边儿上都是白色的沫子,手脚依然不老实的像是在抽搐。
几个婆子守在身边儿,小丫头已经别过身子吓得哭红了眼睛。
见到金三爷进来,一张口又是哭的一塌糊涂。
金三爷瞧着就烦,一摆手让都下去了,只留下几个能担得事儿的媳妇留下。
“小姐怎么样了?”
“没什么起色,好歹绑上了就不那么闹了,这刚才堵了嘴,听见小姐好像要说什么才给松开,就吐出来一堆白沫儿。
这到底想要说什么,还是没听出来。”
金三爷听了点点头儿,媳妇让了个位置出来,金三爷就坐在床沿儿上,叫着闺女的名字。
“巧儿?巧儿?”
巧儿好像听见了,眼珠子从上头又转了回来,瞧见金三爷翘起嘴角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叫了一句“爹。”
金三爷看她正常的,高兴的差点儿就要哭出来,赶紧答应,“诶,是爹,巧儿,你怎么样了?”
巧儿笑嘻嘻回道:“爹,我就要走了,飞走了,飞去娘娘那里。”
金三爷听了这话陡然瞪大了眼睛,不用媳妇子动手,亲自拿了块帕子直接把她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站起身来,一抬眼正好就对上那个只装着一个蛹的笼子,一股子邪火猛然窜上心头。
金三爷抓起那笼子狠狠的摔在地上,见它只是滚了几个圈儿安然无恙更是怒不可当,抬起脚就要踩。
那笼子是圆的,又不知怎的忒结实,一脚下去连个凹都没有反倒差点儿把金三爷滚了一个跟头。
好在旁边儿还有东西可扶着,金三爷这一个气急败坏,抓了巧儿的凳子直接甩到了笼子上头。
这回算是砸了个准,笼子总算破了个口子,边上的撑子骨深深凹陷,有一根直接把那个蛹捅了个对穿!
床上的巧儿惨叫一声,挺起来后腰嘴角躺下一丝血来。
金三爷吓得不行,旁边儿有个媳妇赶紧蹲下身把插入蛹里的木头条子给抽出来,果然看见巧儿又叫唤了一声,只是这一次,身子又平平整整的躺回了床上。
手里的签子上还有黄色的液体在往下淌,滴答到地上,金三爷觉得那就是他的巧儿的血。
外头有人招呼:“张大夫到了。”
金三爷也不让进来,吩咐众媳妇好生看着自己先出来屋子,在外面先把张大夫截了个正着,吩咐金权:“一会儿乌又槐来了,直接把人带到后边儿来”这才迎上张大夫去了书房。
这才多大功夫,张大夫已经瘦下去了一大圈儿,还是拿着个帕子时不时捂上嘴咳嗽两嗓子。
腰身佝偻眼眶发青,瞧着这脸色,比巧儿还更严重一些。
看见金三爷先行请安,“三爷好”,又问,“听说小姐身上不好?这急匆匆的找我来怎么又不见了?”
金三爷却是摆摆手道,“咱们等会儿再说,先坐。”
张大夫这才坐下,又有小厮端上来茶,也不客气,喝了一口又问了一回:“小姐身上可好?”
金三爷点点头,“还过得去,倒是你,怎么成了这模样了?”
张大夫哀叹一回,“也没什么,自从入了秋,天越来越凉我这病就总好不利索,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一直咳嗽,瞧着烦人。”
话音未落,这就又咳嗽了一回,赶紧再喝口茶压一压,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好些。
金三爷吊着眼梢子看,没言语,只嘱咐一声:“以后还是多多保重身体为妙。”
张大夫点头称是,这才又听见金三爷问,“乌家那个小子怎么样了?”
“乌家?乌阳云少爷?”
“正是。听说头一阵子吐血了?”
“啊,那……那是,乌家大爷一时气头上没收住手,一脚踹到心窝子上了,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头几天我去复诊,都没什么影响了。”
金三爷这才点点头。张大夫想起来之前听说这金乌两家要做下亲家的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再看金三爷面有愁云又问起乌家少爷的身体,想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于是又接口道:“三爷放心,阳云少爷的身体一定会完全康复,不会留下病根的。”
金三爷笑道:“他家的儿子,我放心什么?”
张大夫这才问起,“不是说已经定下了亲事,只等着少爷服丧期一过就办么?怎么,这消息不是真的?”
金三爷没否认,只问,“你从哪儿听见的。”
张大夫答道:“整个金乌镇可都传开了,还说,还说是为了镇子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