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怕我把你们姐妹两个都收了?”
金黛杏眼瞪的滚圆,抄起扁担就要打:“乌翰生,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乌翰生却笑着把扁担接过,金黛竟然连一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乌翰生却道:“我就喜欢你,别瞎想。”
金黛红了脸,呸了一声扭身进屋,死活不肯出来了。
虽然背对着,可她却是笑着的,笑着笑着,眼睛就又酸了。
周先生还在寻思着这日子该怎么过,总不能真的和一帮子死人一起天荒地老。
他有点儿后悔放了那匹马了,没了马,他就只能自己走到镇子上。
镇子上还热闹的很,人来人往,和他刚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是别接触,一旦手脚穿过人的身体就露了馅儿了。
周先生看见柳枝儿坐在乌家的大门口卖呆儿。问了一回:“你满意了?”
柳枝儿笑着摇头:“周先生这话说的严重了,满不满意这种事情哪里是我能说的算的。”
周先生冷哼道:“还不是你闹出来的事情。”
柳枝儿含笑问道:“您真的以为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周先生道:“还有沉婆子,金周安,二娘,你们串通一气闹出来的!”
柳枝儿摇摇头,“是娘娘闹出来的,她靠着这个活,我们不过是棋子,就算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儿。”
周先生不信,柳枝儿瞧着他问:“周先生走南闯北是见过大世面的,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有一种东西,靠吸食怨念,恨意而活?”
周先生道:“鬼魅常以人的恶念为食,难道?”
柳枝儿点点头,微微一笑,起身回去了。
周先生直到回了家都一直沉默着,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灵魂要困在这里了。
他看着金黛发愣,既找不到她有什么过人住处,也找不到她身上的怨念。
乌又槐叼着烟袋过来,说了一句:“不用看了,那丫头干净的很呢。”
周先生回过头来,问道:“这一镇子的人都是喂了娘娘了?”
乌又槐道:“那还有假?”
“那你们是娘娘的人?”
“曾经是。”
“现在呢?”
乌又槐往烟袋里续了一大把烟丝,“现在我也不知道。娘娘太过分了些。”
“那怎么办?”
“不知道。”
两个人一起沉默着看天儿,有多久没看见透亮的蓝天和太阳了?
周先生已经记不起来了。
金秋放下手里的绣线,呆愣愣坐在窗户前望着外面,她绣了这么久了,那并蒂的莲花却还是丑丑的,一点儿都没有金梅姐姐绣的好看。
“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她嘀咕了一声,听见外面金黛又在和乌翰生说话了。
乌翰生从外面挑水回来,提着两个装满了水的捅进屋往缸里倒。
金黛凑过去说上一句“辛苦”
乌翰生回了一句“没什么”,又道:“过几天天好了,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
金黛却笑道:“这天都冷了,眼看就要下雪了,能上哪儿去,哪儿不都冻得人脸疼手疼。”
乌翰生却笑道:“还有到了冬天都不会下雪的地方呢,一年四季都像春天一样,不冷也不热。”
金黛听了心生向往,笑弯了眼睛道:“真的?”
乌翰生道:“真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金秋在屋里听着,手里面的针就扎到了手指上,红色的血珠冒出来她却没叫疼。
只是呆愣愣的盯着血珠半天,再抬头看看金黛和乌翰生笑闹,脸色阴沉的仿佛天空的乌云。
乌翰生和金黛都没注意到她。
金秋趁着金黛不在的时候又问乌翰生:“你真的喜欢金黛?”
乌翰生点点头。
金秋又问:“不是喜欢娘娘?”
乌翰生笑道:“不是。”
“那……如果金黛不是金黛了呢?”
“那就不是她了。”
金秋觉得眼睛酸,却翻了个白眼儿喊了一声:“骗子,我才不信。”
背着手要走又回头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一旦碰上了更好看的,就立马变心了!”
乌翰生觉得这小丫头一定是魔怔了,要不然怎么非要抓着这一个问题不放。
壮子却知道原因,走过来悄声说道:“她喜欢你。”
乌翰生却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壮子,壮子拍拍他的肩膀,“你可别忘了,她也是娘娘,她和金黛和娘娘是一个人。金黛喜欢你,她就不会?”
乌翰生不置可否,壮子却又问道:“娘娘为什么要分裂出来金黛和金秋?要分身,一个不够么?”
乌翰生没吱声,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出,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娘娘那么重视金黛,却从来不看金秋一眼。
他觉得金秋是知道的,可是现在金秋没有了之前的力量,他也说不准了。
金黛过来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问乌翰生“你看什么呢?”
乌翰生只道:“咱家的小丫头又闹脾气了,说壮子欺负她呢。”
旁边儿的壮子一脸懵,却也不敢多解释,只能嘿嘿嘿的跟着傻笑。
金黛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也不追究,跟着弯起嘴角,只不过在背过去的时候悄悄抚平。
金秋对自己的微妙情愫,她不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金乌镇的气氛诡异,她也不是完全不清楚。
她只是在装傻,因为除了装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每天晚上她都会做梦,梦见一些很久远,或者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一只黑色的蝴蝶带着她的灵魂在山间和镇子里飞舞,带她去看清这个镇子上所有的所有的一切。
金黛有时候会告诉自己那只是梦,可是她知道那些都是真实的。
就像时常趴在娘娘身边的那条狼是真实的,那些架在镇子里的大锅也是真实的。
金权来看金鲲的那一天,那只蝴蝶也来找她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告诉她:“金权死了,镇子上的人都是死人。”
金黛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偷偷哭泣,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放肆,总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会不会有人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