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大爷和蔷大爷在揽月楼没带够银子,叫奶奶周转五百两钱用。”
贾蓉的贴身小厮金寿哭丧着脸,哀求道。
“五百两?这么多?爷可说了是请的谁?可别叫人给坑了。”
秦可卿一脸凝重,如今一桌酒席顶了天就是五十两银子。贾蓉这个已经是十倍的数了,这是请了几桌人啊?
如今贾珍生病在床,公账上明面的银子也就只有五百两左右。而且再过不久就到了要发月利银子的时候了,忽然花去这么多,等发钱时就难了。
贾蓉的小厮只低着头,话也不敢多说。贾蓉才管家就弄出这么个事,他都替爷觉得丢脸。
“管事们怎么说?这大爷有正经应酬,该走公账才是,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直接问到内宅来了?”
可卿用帕子遮掩住嘴边的笑意,这事虽然是她给贾蓉设的坑,叫他以后乖乖听话用的,但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她都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贾蓉的小厮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憋出来几句话。
“是大爷叫来求奶奶的……前面的管事大爷们只认老爷的章,可大爷这事只给了个条子没有章……再说,这事是大爷被坑了,总之,请奶奶救一救爷啊!”
“唉!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可卿把眉头皱紧,抱出首饰盒子翻了翻。
“我这里才二百两,原本过两天要用的。你们大爷处可还有什么私房钱没有?”
“哎哟我的奶奶,别说爷的了,就是我们几个小么儿的私房都掏出来了。若是能凑齐,我们也就不来烦奶奶了。”
“这样……”
可卿见他是真为难,头上都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便说道:“那你等一等,我去问太太借一借。”
“好的,好的,可快点吧!大爷在外面都快丢脸死了。”
“那你先把这些带过去,叫爷别那么焦心。”
可卿体贴道,见小厮果然喊着菩萨奶奶之类的话,转头就抱起银子出了门。
揽月楼里,贾蓉贾蔷已经等急了。
他们在知道一顿饭的价钱是五百两银子后,原本想不认账直接走的。
结果就被黄掌柜带人给堵住了。
贾蓉正想硬拼时,忠顺亲王带着蒋玉菡到了。
他说是听见有人传唤他的爱宠,便想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脸,再顺便来捧个场。
贾蓉贾蔷这才知道,这揽月楼是忠顺亲王府的产业,他们这是羊入虎口,给人送买卖来了。
“说起来这地方还是贾珍输给我的呢,想当年,你们宁国府是京营节度使,手里是真有好买卖。当年我为了跟贾珍要这里,还和你们太爷打过交道呢!”
“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是世交了。”
忠顺亲王高兴的扇着扇子,招呼琪官蒋玉菡快到演出厅上唱一曲。
“再把好酒送过了,我吃一杯快活快活!”
忠顺亲王是出了名的荒唐王爷,除了忠心之外,皇帝也是各处都看不上他的。
但他偏偏因为忠心,成了活的最久的王爷,这一点上,又不能说他是荒唐人了。
“是。”
蒋玉菡如今就是个小少年,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抹上胭脂装扮出来,艳丽的好似一朵牡丹花。
“嘿,怎么样?好看吧?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亏了你们的。”
贾蓉贾蔷被王爷的侍卫拿刀对着脖子,怎么敢说亏了?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王爷心里有气,正对着他们撒呢!
“喝酒啊!吃菜啊!哎,你们贾家人还真是一窝不如一窝,想当年贾珍跟我喝酒的时候,可是把牛皮吹破了的。”
忠顺亲王忽然把头凑近贾蓉道:
“我听说他快死了?哎哟,怪不得你们花这么多钱出来庆祝呢!这么个败家子,我有我也盼着他……咳咳。哈哈哈,喝酒,喝酒!”
忠顺亲王一杯酒下肚,又说不尽兴。
叫黄掌柜子换了大碗,又开了一坛好酒。
“这个酒还有些滋味,叫什么?”
“回王爷的话,叫盛世春,一百六十两一坛。”
黄掌柜子弓着腰陪笑道。
“好,好!这酒不错,再给爷开一坛,今天贾大爷请客,我得给他个脸面。”
贾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相当的难看。
如今贾珍卧床不能来领他,他和贾蔷算是砸在这里了。
“爷,大爷!”
贾蓉的小厮金寿哭丧着个脸被放了进来,他抱着的箱子和包袱都被打开了,在门口的侍卫还从里面摸走了十两银子。
“哎哟,送钱来了?放这里我数数!”
忠顺亲王逗完贾蓉,起身一脚踩着凳子上,像个拦路的霸王一样,非要看看箱子里有多少钱。
可金寿这里,总共才七百多两银子,还是银票和碎银子夹杂在一起算的。
“嘿,真是的!你这是看爷来捧场,心不诚啊!”
忠顺亲王咂着嘴说道。
贾蓉也生气了,他还想钱够了好赶快付钱走人,因此还多报了一些。想不到如今的钱,确实够黄掌柜子最初说的那个数了,但却不够王爷最新加上的。
“怎么回事?不是叫你跟奶奶说多取些钱来吗?”
贾蓉已经怀疑是可卿故意给他没脸了。
“奶奶已经把箱底都翻出来了,因怕爷焦心,叫我先来送一份……后面的,奶奶还在想办法呢。”
金寿也是委屈,他眼睁睁看着奶奶可卿翻箱倒柜的找的钱,但也赶不上贾蓉糟蹋钱的速度啊!
“那快去想,这酒席都快散了……”
“哎~怎么这么说呢?你们贾家人请我,我怎么敢走,咱们白天的席喝完了,再接夜里的酒场就是了。”
忠顺亲王可不打算轻松放过贾蓉。反正宁国府已经没人了,就算请荣国府的人来,这已经做下的帐也不能不认的。
“喝!继续喝!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忠顺亲王想整治人,法子多得是,贾蓉贾蔷想逃,可有的等了。
偏偏他这阴谋使的,就是告到皇帝那里,也只是几两银子的事。
就是御史上奏折参他,也只能告忠顺亲王一个太奢侈的罪名,皮都挨不着一下的。